清冷的宫室中,他们像多年不见的故交,平心静气地坐在一块谈天品茶,不拘束,没有隔阂,即便他二人曾经有过婚约,婚约又在两家反目后完整分裂。
元灵均悠悠醒转,盯了他很久,哑着嗓子问:“天亮了吗?”
他?是他来了。樊贵嫔恍然大悟,吃紧钻进马车,命人启程。
鲲娇不住地啄着脑袋:“快了。”
鲲娇揩着眼泪,看向隔扇外逐步放开的天气,心紧紧揪起来,天气一旦大亮,主君还不醒的话,贵嫔岂能瞒得住。鲲娇复看向公子,主君病体不支倒下后,甜睡昏倒,公子寸步不离地守着,已然让人担忧,方才她又偶然说漏了嘴,将昨夜生的事重述给公子,公子听后沉默到现在,神采非常丢脸。
“母亲,母亲……”元灵均又开端梦话,豆大的汗珠顺着眉骨不住地流下。
“是我的生母冯淑媛。”
大抵是因“他”的到来,樊贵嫔过分不测,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叮咛巩氏赐下伤药。
阁房滴漏不竭,声声入耳。
她如何会梦见母亲?
来的人恰是临安遣派的观礼正使右相赵桀。
樊贵嫔怔怔地看着他,道:“在阁楼张筵欢迎来使,你没有来。赵桀,我觉得你这辈子再也不会来见我。”
“回光临安后,只需再给我五年,五年足矣……”樊贵嫔持续道。在此人面前,樊贵嫔不再是前朝严肃端庄、太阿在握的强势女人,她还是当年巧笑盼兮的邻家小女,还是驰骋于南北疆场的大刀女将,面对昔日的旧人,她敢等闲卸下心防,倾诉凌云壮志。
“平生三十年,一辈子太长。”赵桀持续说道,“我想了好久,你说的或许是对的。还记得你分开临安那日曾说过一句话,你说你虽是被迫入宫侍帝,却不悔怨。”
渠奕接过绢巾轻拭着,整夜未眠的他状况不佳。“每次见你都在抱病。”渠奕苦笑,捂了捂元灵均的额头。高热总算退了。
元灵均沉了沉神采。在梦里她单身走在壶山,漫山遍野都是胭脂红杏,她的母亲不断地走,不转头,也不说话,她在母亲前面不断地跑,不断地追逐,不过天涯之遥的间隔,她如何也追不上,终究累得瘫在地上,起家再去追逐时,母亲已不知去处。
见她眼睫悄悄扇动,渠奕试着唤道:“明玉。”
巩氏及时赶上,回道:“贵嫔,6公府的十一公子多饮了几杯,从楼梯跌下来,扭伤了脚踝。”
“是如何的梦?”渠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