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世人投来的目光,墨白水早已气得满脸通红,一时也不知如何辩白,中间的墨剩海则是神采乌青,厉声喝道:“放屁!”那墨群山更是肝火冲冲地踏上几步,当即便要对场中的得一子脱手,却被墨寒山伸手拦住。当下墨寒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身后这三大护法缓缓说道:“这位小兄弟所言倘如果真,错在墨家弟子,我等该当退思补过、领罪受罚,何必迁怒于旁人?倘如果假,我等临时当作笑话听听便是,何必小题大做、越描越黑,反倒惹得旁人生疑?”
这话一出,整间“非命”石室里的统统人同时哗然开来,接踵将目光投向墨家世人,墨家世人也是面面相觑,脸上神采惊奇不定。要晓得墨家的“残山剩水”四大护法,本来是指墨残空、墨寒山、墨剩海和墨白水四人,因为墨寒山早已接任墨家巨擘,乃至“山”字护法的位置一向空缺,这才有了即将上任的墨群山。而为首的墨残空长年居住在湘西一带,不久前已经命丧于鄱阳湖畔,天下皆知,以是得一子所谓的提携墨群山之女护法,天然便指是面前这位中年妇人墨白水;而提携墨白水的另一名男护法,天然便是指中间的高瘦男人墨剩海。
面对神火教两大尊者的威势,得一子倒是满脸的不屑,口中淡淡地说道:“杀我一人不敷;若要灭口,需得杀光在场合有的人方可。不过二位却要把稳了,只怕旁人也是这般心机。”
话说神火教之事本就极其奥秘,再加上众说纷繁,在场世人道听途说,所知却也未几。直到现在听完得一子的这番讲诉,才终究恍然大悟,弄清了神火教当年隐退的原委。只是不知面前这个少年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又是从那里得知的这些秘闻?难不服从真是他的双瞳作怪,能够识阴阳、辨鬼神、目睹畴昔将来之事?那积水尊者前一刻还在嘲笑墨家三大护法的丑闻,转眼间便被得一子揭穿心底的奥妙,整张脸已是杀气腾腾。而明火尊者夙来性子火爆,更是大声喝道:“找死!”继而将本身的双掌一搓,掌心顿时腾起一道尺许高的淡蓝色火焰。
说罢,他当即冷冷环顾在场世人一眼,最后直视得一子那对血红色的瞳孔,沉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历朝历代不免会有犯警臣民,各门各派也不免会有不肖弟子。政局是否腐败、门派是否清誉,不在因而否存有犯警不肖之辈,而在于对犯警不肖之辈的惩罚是否恰当,是否遵循国法家规不假情面。本日小兄弟的这一番谈吐,墨家过后定会彻查清楚,倘若真有此事,墨家自会给在场诸位一个交代,决不姑息!”
谁知得一子倒是置若罔闻,仿佛底子没闻声墨寒山这番话,仍然用那对血红色的瞳孔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继而嘲笑道:“墨家?只怕早已是名存实亡。须知墨家学说一言蔽之,不过‘兼爱非攻’四字。所谓‘兼爱’者,非儒家‘亲亲’之‘仁爱’,而是对世人一视同仁之博爱。就比如儒家倡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要先布施本身的亲人,然后再布施天下,是为修身齐家方可治国平天下;而墨家则是‘人之老皆吾老以老,人之幼皆吾幼以幼’,无亲无我,忘我无欲,是为中原最早之侠者。殊不知传到现在天山墨家这一脉分支,巨擘只求墨家一门之畅旺荣辱,为求苟全,避世于天山当中,龟缩于墨塔以内,看似保全了墨家弟子的性命,却已失了‘兼爱’之本意,弃世人弃天下于不顾,又有何脸孔以‘墨者’自居?依我看来,这‘墨家’二字今后也不必再用,改作‘黑衣帮’又或者‘构造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