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竞月伸手接过,倒是个装满酒浆的皮郛。只听那萧先生已笑嘻嘻地说道:“当日在那紫金山上,太元观中,你我二人存亡之间,虽只是仓促的一面之缘,却曾有过商定。那便是倘若能在希夷真人的部下逃得性命,那么他日江湖相逢,定然要把酒言欢,畅叙分袂。”
目睹张难非等人就此拜别,陆小侯爷不由长长地送了口气。当下他正要好好接待这位萧先生,却听身边的先竞月俄然冷冷说道:“你竟然敢来见我?”
先竞月并不言语,他拧开酒囊的木塞,将内里的水酒缓缓倾洒了出来,在本身身前的草地上横着滴出一条水线,竟清楚是祭奠之时向阴魂敬酒的行动。
萧先生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点头晃脑地说道:“人生活着,本就可贵胡涂,我虽不懂酒,倒也晓得酒是令人胡涂的最好体例,竞月兄又何必要单独复苏?有些事,不记得倒有不记得的好,何况你若当真想要杀我,即便我能躲到天涯天涯,也早已是个死人,又怎会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喝酒?”
一时候,在场世人都是暗自心惊,那唐老板更是忍不住开口赞道:“老兄当真了得。方才如果小弟和老兄你易地而处,面对玉面仙子那千娇百媚,小弟只怕是吃不消的。”其别人听了这话,固然嘴上不说,但回想起玉面仙子方才的一颦一笑,心中也甚是敬佩这个萧先生。
先竞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将那空掉的酒囊丢开,缓缓伸手,按住了衣衫下那柄乌黑的纷别。
萧先生的这翻行动直看得堂上那陆小侯爷呆若木鸡,眼看着那萧先生的身形消逝在后堂的花圃里,陆小侯爷这才回过神来。他不由迷惑地望向身边的先竞月,问道:“莫非你认得他?这个萧先生到底是甚么人?”
这净湖侯府坐落在岳阳城外往北四十里处,临芭蕉湖而建。当此春回大地、绿遍湖山之际,侯府的后院恰是那嫩芽初现、幼苞待绽的气象,再加上那湖风与鸟鸣之声交叉齐响,热烈云霄,无处不流暴露一股欣欣茂发的朝气。
先竞月当下徐行踏入这侯府的后院中,但觉暖暖的东风轻撩,乃是从那侯府旁那芭蕉湖上吹起的湖风,将他整小我都沐浴在了春意当中。伴跟着他的衣衫被湖风悄悄拂起,那带着血渍的白衣之下,模糊可见那柄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纷别。
说着,萧先生懒惰地从地上坐起,狠狠地摇了摇脑袋,仿佛已有了三分醉意。他见先竞月沉默不语,又萧道:“若要论酒之一道,我实是不懂。这袋酒既是侯府之物,想来也不会太差。竞月兄,现在我已先醉一步,就看你是否要来和我同谋一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