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先竞月便和周师爷带领的两百军士从玉门关解缆,往东面嘉峪关方向而行。颠末李刘氏的一一劝说,街道上剩下的汉人百姓也尽数清算好产业,随众军士一同撤离。因为糯米激发的这场瘟疫传染极广,现在未抱病的百姓便只剩下五六十人,固然多数舍不得分开本身运营多年的这条街道,到底还是性命要紧,只得一步三回顾,依依不舍地望着这座耸峙在荒凉当中的雄关。
但是活动在玉门关到嘉峪关之间那股贼匪,至今仍然未能剿除,陆将军放心不下,在世人解缆前又叮咛那两千人的剿匪军队再次出征,率先去荒凉中搜索贼匪的踪迹,等因而替世人开路。如此一来,这支由军士和百姓构成的步队固然行速迟缓,一起上倒也安然无事,颠末两天的昼行夜宿,已走完近一半的路程。直到第三天早晨,世人在官道旁埋锅造饭、露宿安息,却碰到了一点不测。
世人此番出行,整支步队由周师爷和一名姓王的参将带着一百军士在前面领头,中间是李刘氏和街道上的汉人百姓,先竞月和剩下的一百军士则留在最后压阵。目睹步队当中的这五六十个百姓或挑担、或推车,恨不得将统统产业尽数带上,乃至行进速率极是迟缓,照这般来看,要想走完到嘉峪关的这八百多里官道,恐怕得要四五天的时候才行。
不过一顿饭的工夫,便见北边的夜色中模糊亮起几盏马灯,随即便有马蹄声响起,十多个骑士正飞速往这边而来。待到对方来得近了,离军士们的防地不过两百多步间隔,那王参将便大声喝问道:“玉门关驻军在此,来者何人?速速止步,否贼休怪我军箭下无情!”
先竞月沉默不语,此行就算只是他孤身一人,几百个贼匪也还不至于放在眼里,更何况另有周师爷的两百军士。可步队清楚另有五六十个弱不由风的百姓,如果贼匪大队来袭,少不得伤亡惨痛。他又忍不住问道:“可否提早告诉龚百胜,叫嘉峪关的军士出来驱逐?”
说完这番话,周师爷俄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说道:“实在玉门关这连续串变故,对方的企图再是较着不过,明显是要我军退出玉门关。要晓得本朝以嘉峪关为疆界,嘉峪关外都属于别失八里的地界,当中也包含玉门关在内,试问我军驻扎在他国国土,搏命保卫着荒凉里的一道城墙,说到底又有甚么意义?但陆将军为了兑现本身和泰王许下的承诺,保住那所谓的‘西北三道防地’,竟是宁死也不肯撤兵。而我等跟从将军多年,多次苦谏无果,最后也只能尽忠职守;真走到那一步,陪他一同踏上鬼域路便是。”
先竞月也一向没有脱手,一来他内力尽失,就算长久发挥出轻功,长途跋涉也一定能追逐上对方的快马;二来彻夜这十几骑贼匪的来意,实在便是绿林里常见的“踩盘子”,先派出小队人马摸清敌情。既然这十几骑贼匪已经晓得己方是玉门关驻军,放他们归去通禀,也好叫贼匪主力撤销来犯的动机。
要晓得就在不久之前,先竞月和李刘氏彻查贼匪安插在玉门关的眼线,早已弄清这批贼匪的来源,乃是横行荒凉的“脏胡子”和“库里魔刀”这两支人马,此番被人花重金请来,专门打劫玉门关和嘉峪关两地之间的补给。夜色里这十几个骑士自称“脏胡子”,天然便是这批贼匪的步队。由此可见,陆将军先一步派出的那两千剿匪雄师多数再次无功,还是没能断根掉这批贼匪。
听到周师爷这话,先竞月不由暗叹一声,想不到似他这么一个军中幕僚,骨子里倒是有几分血性,之前倒有些小瞧了这个周师爷。两人一边说话,一边随步队持续东行,不料还没走出多远,步队中间便生出一场动乱,继而原地停了下来。先竞月和周师爷正待上前扣问,只见那李刘氏已飞奔到步队前面,一脸惊骇地说道:“百姓里有人咳嗽,多数……多数也是传染上了瘟疫,直到现在才发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