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位潮音洞的曲掌门素居东海,几近再没有踏足过中原,更没几人见过他的庐山真脸孔,乃至就连他本来的姓名也不清楚,以是谢贻香方才说甚么也没能将这儒生打扮的曲宝书,和这位申明远扬的潮音洞曲掌门联络起来。要不是方才偶然间见到他后襟里那柄半开半合的折扇,又想起当年颤动金陵的“撕脸魔”宁萃那柄油伞,谢贻香是不管如何也猜不出面前这个曲宝书的来头。
曲宝书当即双眉微微一扬,不料这小丫头竟然当真勘破了本身的来源,不由有些惊奇地说道:“好你个谢贻香,看来近年江湖上哄传的‘狼籍分袂,竞月贻香’,公然有些门道。”他脸上垂垂出现浅笑,承认道,“没错,我恰是来自东海普陀山的潮音洞,至于你问我曲直掌门的后辈还曲直掌门本人,这倒有些难以答复。你得先奉告我,你所谓的潮音洞曲掌门,究竟指的是哪一名曲掌门?”
听到这里,谢贻香仿佛将整件事情串连了起来,当下再也按捺不住,摸索着说道:“我曾听人说过,之前朝廷那批两千万两白银的军饷,本是通过船队沿长江西行,由水路运送至湖广,却不料在江州地界俄然转向南行,径直开进了鄱阳湖中。听前辈所言,这鄱阳湖上沉船,另有那吞人的迷雾,莫非朝廷运送军饷的船队,便是这般失落的?”
谢贻香听他亲口承认,不由哑然半响。那潮音洞曲掌门的鼎鼎大名,她自是早有耳闻。在很小的时候她便听父亲谢封轩提起,说这位曲前辈本是河间人士,因为不满前朝的残暴,这才孤身从黄河扬帆入海,到普陀山归隐。不料那普陀山地处海上航路要塞,又恰逢国弱之际,中原人士多受前来互市的异国人士欺辱,因而这位曲前辈便扬我国威,前后大败扶桑、高丽等国的数十位妙手,终究成创建了潮音洞一派,更以潮音洞掌门自居,这才有了“黄河一曲东入海,海上禽兽尽低头”的盛誉。
一时候,谢贻香心底便有千言万语想要扣问面前这位“前曲掌门”,却又不知该抢先问甚么,只得又将那句话反复了一遍,问道:“‘鄱阳湖,老爷庙,阴兵舞,浑沌兽’,这句话究竟是甚么意义?”
曲宝书笑道:“说来也巧,那约莫也是在一二十年前,当时天下还未一统,天子固然方才打赢李九四,获得了鄱阳湖大捷,继而奠定介入天下的基石,却毕竟还没即位称帝。至于为何要修建‘老爷庙’,穷酸便不晓得了,再说这也不是重点。”
只见曲宝书哈哈一笑,说道:“二十年前大败各国妙手的潮音洞掌门曲若海,那是已故的家父;家父身亡以后,直到三个月前的这段日子,这潮音洞的掌门便是戋戋穷酸了;至于眼下,舍弟曲宝画已然接任潮音洞掌门一职。也便是说,我潮音洞前后曾有过三位曲掌门,都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以是你方才问我曲直掌门的后辈还曲直掌门本人,却教我如何答复是好?”
谢贻香沉默半晌,只得听曲宝书持续往下说道:“……至于那‘阴兵舞’,则指的是曾经产生在南昌府的‘阴兵借粮’之谜。不过这件事倒也不希奇,每朝每代都会有这类近似的传闻,本来装得满满的粮仓,第二天翻开时却变得空无一物,只留下满仓的纸钱,随之便会有功德之人说这是阵亡的阳间兵卒在作怪,将粮仓里的粮‘借’走。嘿嘿,关于这类事情的启事,尊父谢封轩身为军中大将军,对这些花腔手腕,天然晓得得比穷酸清楚,以是倒也不劳我多言。而这最后一个‘浑沌兽’,那却有点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