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岳阳城是在洞庭湖的东岸边,庄浩明和谢贻香一起尽管沿着湖畔往南游去,一向到岳阳城南面的白水村四周,见那洞庭湖由此往东延长了畴昔,这才借着夜色悄悄爬登陆。黑夜中此地只要几支零散的火把,想来只是李惟遥江海帮里的一些小喽啰。
当下谢贻香和陆大人一同将庄浩明搀扶进了公堂,陆大人合拢堂前大门,墙外的喝骂声立即变得小声了。陆大人见这一老一少两人浑身湿透,满脸都是劳困的神情,赶紧去前面的厨房捧出来几个黄面馒头。
她不由望向公堂的一角,目睹那块“公道严明”的匾额已被虫蚁蛀得千穿百孔,带着蛛网兀自靠立在墙角,心中暗想:“实在李惟遥他们就算是攻进府衙,那又有何妨?此处荒废如此,本身三人即便是死在了内里,朝廷多数也不会晓得。”
谢贻香听他说到“有一个安然的处所”,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庄浩明的企图。眼下这番局势,恐怕正如庄浩明所言,也只要阿谁处所还算安然,或许能够暂避一时。
本来这里便是之前朝廷钦设的岳阳城府衙了。想不到这堂堂的岳阳城府衙,现在竟然沦落到了这般境地,看那天井当中的一间败落的厅堂,清楚就是荒废已久的府衙公堂。
那陆大人见两人这般模样,不由大是迷惑。他正要开口相问,便听门外骏马齐鸣,鼓噪声四起,瞬息间便已将府衙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但见那墙外映照出的火光中,一道身影纵身跃上墙头,冷冷喝道:“庄老儿,有种便滚出来和我一句存亡,藏头露尾,算甚么男人。”恰是江海帮帮主李惟遥。
庄浩明和谢贻香两人趁其不备,脱手点倒了这几个扼守之人,随便夺下了两匹杂毛马,便望岳阳城中疾奔而去。
伴跟着庄浩明的呼喝,黑暗中垂垂闪现出一豆火苗,一个小老头佝偻着背,颤颤巍巍地从公堂里走了出来。只见他一手举着油灯,一手紧握匕首,身上穿了一件洗的发白的官服,恰是这岳阳城的府尹陆正堂陆大人。
那陆大人赶紧说道:“三蜜斯别玩弄下官了,大师都是朝廷中人,你又如何不体味下官的苦处?下官留在这里固然凶恶万分,但朝廷起码还会照顾我的家人……如果下官离职遁逃,只怕朝廷不但不会放过我,还会扳连到我的家人。”说到这里,他又感喟道:“现在在朝为官的,又有哪个不是如履薄冰?眼下这个世道,还真不是仕进的世道……”
想到这里,谢贻香不由竖起耳朵细细聆听,但闻府衙外的叫唤声涓滴不见衰减,心中又是一沉。只怕再这么耗下去,那帮江湖中人迟早会冲昏脑筋闯出去厮杀,再不睬会那甚么谋反大罪了。
庄浩明早间来安设薛之殇的棺木时,固然已和这陆大人打过了一次照面,但现在情势危急,此番再次相见也不得失慎重。当下他严声喝道:“陆大人,你本年多大年纪?是哪年做的官?家里另有些甚么人?”
谢贻香并不说话,只是一声不响地跟在庄浩明马后,两匹马刚行出半里路,便听四周垂垂有了动静,天然是已被李惟遥的人发明了行迹。但听鼓噪之声越来越大,连续从他们身后传来,两人快马加鞭,约莫奔行了小半个时候,那岳阳城的城门已然呈现在了夜色当中。
谢贻香见庄浩明闭目不答,头顶上一片热气蒸腾,便踏上几步,扬声说道:“李帮主不要欺人太过,你之前在岳阳楼上率众残杀朝廷命官,早已犯了极刑。现在此地乃是岳阳城府衙,朝廷钦定的公堂重地,你如勇敢硬闯出去,便划一于谋反,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到时候不管你有多么深厚的背景,只怕也没人保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