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香仓猝去关城门,这才发明那门洞里的两条铁木城门竟然早已被人卸了下来,还碎作数块,四下散落在门洞旁。她手足无措,眼泪又落了下来,嘴里恨恨地说道:“想我偌大的一个中原,莫非除了那五千禁军,就无兵可用了?”
谢贻香听得微微皱眉,心想:“曾听父亲说过,领兵作战最首要的便是士气二字。现在还没开战,叔叔怎能说这等泄气之话?”她略一思考,又想:“当此景象,必然不能让这些公差有所害怕,怯意平生,只怕还没见到那些灾黎,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想到这里,谢贻香当即扬声说道:“各位同僚,现在有一批灾黎受人教唆,调拨他们进城来抢粮。倘若我们真让他们进了城、捣了乱,一旦传到天子耳中,削官罚款、判刑放逐,大伙都脱不了干系。以是小妹彻夜在此调集起大伙,我们务需求将这些灾黎挡在城外!”
庄浩明摇了点头,喘气道:“城门无人扼守,想来韩锋禁军必已叛变,都城危矣。侄女你先把城门关上。”
谢贻香拿定主张,便借说话来分离庄浩明的重视,问道:“是了,叔叔为甚么会带人来太元观找我?”庄浩明没看破她的狡计,随口答复道:“傍晚的时候有人来刑捕房报案,说你上午在街上欺侮了两名巡街的公差,因而遭到了他们的抨击,被一个公差挟持着去了太元观。唉,以侄女的工夫,我本来是不信,但是扣问之下,竟有好几十人亲眼目睹,又说那公差生得漂亮不凡……嘿嘿,叔叔一时心急,怕你有甚么不测,这才仓猝赶来。想不到你安然无恙,却又撞上了太元观谋反这桩大事。”
那金陵城东安门的城墙乃是以巨石砌成,高二十余丈,乃是都城的外城,当真算得上是坚不成摧。但是在彻夜明朗的月色之下,现在倒是城门大开,不见一个守城的兵士。
那巡街衙门离城门不过半里间隔,其体例下的公差,几近全不是金陵本地人,以是倒有大半夜宿在衙门里。不到半柱香的时候,庄浩明连哄带骗,已从巡街衙门里调集出了一百多名巡街公差。目睹这些衣冠不整、睡眼昏黄的公差,庄浩明不由长叹道:“固然只要这么点人,但多少也可抵挡一阵子了。”
谢贻香听他说得轻松,暗想:“那几千灾黎一拥而上,任你有三头六臂,瞬息之间也被踏做肉泥了。”她见庄浩明做此筹算,心中一痛,却反而定下神来。
庄浩明笑着摇了点头,缓缓走到城门的门洞前,缓缓说道:“我孤家寡人一个,既无兄弟,又无子嗣,活到这把年纪已是不易。嘿嘿,今晚有我这把老骨头站在城门口,太元观的叛党想要踏进东安门,只怕也没那么轻易。”
庄浩明哈哈一笑,说道:“说得好听些,乃是追凶的本领;说得刺耳些,便是逃窜的本领!”话音一落,他身形蓦地一晃,竟然将谢贻香负在了本身背上,随即沉声大喝一声,双腿如风,发力疾走起来。庄浩明这一发力,和之前气喘吁吁的模样的确判若两人,立即便将无霰子和无绛子远远甩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