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那江望才还要出言向方东凤祈告饶命,言思道俄然接过话头,开口问道:“江兄,经此一役,非但是这八百里洞庭湖,就连全部湖泛博地,也将重归朝廷的统领以内。你可知朝廷收回湖广以后,起首要做的是甚么事?”
却见言思道不断地摇着脑袋,说道:“错了,错了。”他敲出烟锅里的烟灰,重新塞满了一袋烟草,这才缓缓说道:“本朝天子自从坐稳江山、定都金陵以来,各式苛捐冗赋琳琅满目、数不堪数。但是试问这天下刚经历过颠覆前朝外族的烽火,百姓初定未久,如何受得了这般苛政?若不是前朝外族辱我中原太过,从而有如此卑劣的一个先例作为对比,只怕四方有志之士早已因为苛捐冗赋之重而按赖不住,要像江兄普通揭竿而起、抵挡朝廷。”
方东凤听到此处,已然明白了这个“萧先生”的企图,当下只是冷哼一声,却也不出声干预。江望才则被言思道这番话说得脸上抽搐,浑身颤栗,本身坐拥湖广这十多年来,私心当然是有的,但大半目标确然是为了要替湖广百姓谋福祉。谁知昔日一步行错,目前满盘皆输,本身落空的不但是身家性命,还要赔上全部湖广百姓的安宁,这叫他一时之间如何接管得了?
言思道破口痛骂道:“狗屁!甚么狗屁脸面?说甚么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满是一帮世俗笨伯妄加出的狗屁来由!”说到冲动之处,他忍不住将手里的旱烟杆在几案上重重一敲,收回一声沉哑的大响,仿佛是深山古刹的一口旧钟蓦地奏鸣,直刺民气深处。
不错,正如这“萧先生”所言,只要受得卧薪尝胆之苦,迟早会有东山复兴之日……
要晓得言思道自从得知江望才为了出一口恶气,便让墨者解开了洞庭湖上的封印,置谢擎辉一行人于死地,当时便已动了杀心。现在见这江望才又被方东凤逼到了绝境,终究暴露脆弱无能的一面,数次开口向方东凤祈求,存亡只在一线之间。与其如此,倒不如由本身成全了他。
伴跟着这一声敲击,言思道一字一句地喝道:“楚霸王不肯过乌江,只因为他是楚霸王!不是几次刘邦,更不是胯夫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