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谢贻香思考之际,身下的积水也在不断上涨。这个“阳间”山谷本就是上小下大的布局,形似一个葫芦;积水涨到上面后,便愈发涨得快了。此时昂首望去,水面离那谷口地点之处,已不过十来丈的间隔,因为山谷逐步变窄,乃至水面变小,那些漂泊在水面上的幸存族人,离谢贻香等人也愈发靠得近了。
只可惜这位峨眉剑派的第一妙手,到底还是敌不过六合间的天然规律,竟然一时不慎,命丧于炸裂的冰水之畔。谢贻香不由暗叹一声,想不到为了这么一枚传闻能够起死复生的内丹,曲宝书竟然或直接、或直接地害死了海一粟和戴七两人,并且这两人清楚都是他的至好老友。至于他的真正目标,则是要让本身五年前便已身故的父亲起死复生,重返人间。
只听劈面的曲宝书又说道:“牛鼻子身后,我的确曾有过一丝惭愧,乃至另有过一丝悔怨,但却为时已晚。待到方才戴老七也死在了我面前,我才终究体味到甚么是天道无常,甚么又是存亡有命……有道是人生不快意者十之八九,身在其间,不过是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又何必过分强求?”
谁知到头来倒是造化弄人,厥后在那祭坛之上,曲宝书竟不吝以身犯险,当着任三曾祖父、大芮曾祖父以及青竹白叟这三大妙手的面,以“海天风云怒”的神通救走了戴七。固然他甘冒奇险的目标,是要靠戴七的定海剑击杀“浑沌兽”,但是对戴七而言,天然也算是拯救之恩。再加上戴七之前便已承诺过要替曲宝书篡夺内丹,海一粟更是人死不能复活,想来当时的戴七心中再如何恶感,毕竟还是遵循了先前商定的承诺,和曲宝书联手反击,以定海剑一举击毙了那只巨型蛤蟆,终究让曲宝书获得了这枚内丹。
而对本身来讲,此番历经千辛万苦,到头来却发明所谓的“军饷失窃”底子就是一场骗局,并且本身还被言思道不知用甚么体例给“鬼上身”了,幸亏有海一粟的“七星定魄阵”临时护住了神识。但是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如果还没找到医治的体例,这“七星定魄阵”便要开端折损阳寿,令本身只剩两年不到的寿命。以此来看,也是得不偿失。
一时候,谢贻香可谓是心潮暗涌、感慨万千。面劈面前这位潮音洞的前掌门人曲宝书,她心中固然有些鄙夷、有些怜悯,乃至另有些惊骇;但是不管如何,她对这位杀人凶手却如何也恨不起来。
鲁三通是为了消弭本身身上的尸毒,墨残空是为了完成“墨守”的商定,戴七是为了寻访蜀山派的秘武功籍,而曲宝书和海一粟两人,则是为了这一枚“浑沌兽”的内丹。至于一早便已身亡的丁家姐妹,或许是为了长生不死,又或许为了妄图繁华繁华,这却不得而知了。
谢贻香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不管如何说,杀人就是杀人,即便是为了救人,毕竟也没法袒护掉杀人的罪过。唉,实在细算起来,我们在江湖上行走的人,谁手里又没感染过人血?即便未曾亲手杀过人,但就像阿谁言思道普通,手里又何止害死了成千上万的人?眼下既然事已至此,还请前辈看开一些;如果心中有愧,今后便多行几件善事,总好过自怨自艾、荒废平生了。”
说完这话,曲宝书俄然俯身抱起戴七的尸身,继而脚下发力,飞身踏着四周的山壁往上而去,瞬息间便已跃出了头顶上方那山谷的谷口。只留下一句话语飘零下来,说道:“戴老七临死前,对穷酸可谓是绝望透顶,以是才会将他的书和剑交托给你。但是戴老七固然放弃了穷酸,穷酸却不会放弃戴老七。就此别过,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