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只要你死了,我和老头就得救了……”
赵寻雪将医药箱放在中间的桌上,坐在郭临身后。
赵寻雪哽了半晌,涩声道:“白大人在监狱时,见过他,我想……”
赵寻雪闭上了眼,不敢去看。
屋内静了静。郭临悄悄道:“我晓得了。”她望了眼窗外已然升起的太阳,“你的命,毕竟会结束在我手上。”
赵寻雪怔怔地望着她,垂垂垂下眼。左手握着白布,径直在右手上绕了几圈,包扎住伤口。
她大抵晓得赵寻雪想要说甚么,只是不肯去想。
“光驾给我一间客房。”赵寻雪也未几解释,缓慢道,“我有个病人。”
郭临垂眼望着堆栈门口的青石台阶,低声道:“这里没有阿宁。”她说完,抬脚走进屋。
哪怕她有再大再强的便宜力,能忍得身上万般的痛苦,却也没法止住现在滑落脸颊的泪珠。
赵寻雪额上青筋暴起,右手握成了拳,手背上的伤口微微排泄血来。他缓缓转过身,看向羽林军身后停着的一辆华贵马车。
郭临紧紧地凝睇着他,手中的剑也还是对准他的胸膛,纹丝未动。但是她的眼眶,却在这斯须间,越来越潮湿。
“可我方才也帮了你。”赵寻雪微微一笑。
赵寻雪缓缓松开她,和顺的笑意一向挂在脸上。他凝睇着她,仿佛想奉告她很多事。
赵寻雪朝火线看了一眼,抓住郭临的胳膊,低声道:“跟我来。”说着,拉着她朝路旁的巷口走去。
赵寻雪淡淡一笑:“无妨。”
他就如许渐渐地、轻柔地替她清理着伤口。背上狰狞的血块被他一点点擦掉,偶尔触碰到伤口断开的嫩肉,郭临也还是一声未吭。
“呵,”郭临低笑一声,“要动手,刚才便能够了。现在,不嫌晚吗?”说话间,她已经脱掉了上身的外套,暴露染得一大片血红的中衣。
郭临猛地睁大眼,她几近是在一刹时站起回身。一向握在手中长剑轮了个圈,笔挺地对准赵寻雪。
“因为有人需求我去庇护。”她含笑道。
赵寻雪拉着她穿过一幢幢民居,最后停在另一条道上一栋较大的房屋面前。他松开郭临的胳膊,上前去拍门。
郭临背对着他们,听着耳边赵寻雪降落的嗓音,心中一阵阵的腻烦。她用力挣了挣胳膊,却没能摆脱,赵寻雪反而拽得更紧了。
“我懂。”他朝她走过来。胸前的剑尖已经划破了他的衣服,他却毫不在乎。郭临一惊,赶紧撤手。而下一秒,她就被赵寻雪紧紧地揽在了怀中。
“赵大夫?”屋子里的人翻开门后惊叫起来,“您……您如何在这儿?”
不止是她,他何尝不是变了。
可他的目光一触到郭临的背影,职责使然,还是壮着胆量问了句:“这位是您熟谙的人吗?”
他一身浅竹青的长衫,手里还提着个药箱。唇角微抿,俊眸低垂,仿佛没有重视到她的目光,只是皱着眉说道:“如何,血都透到衣服上了,本身不晓得吗?”
屋内重新规复了安好,静得呼吸可闻。可现在这类静,之于赵寻雪,却似一捧温泉水,融在鹄立冷风的心间,暖和得不成思议。
“阿……临,”赵寻雪缓缓说道,“明天早上,羽林军衙门的监狱里不见了个犯人。那人……是我父亲。”
赵寻雪苦涩地笑了一声,不再多言。
赵寻雪转过甚,浅笑道:“阿宁……郭大人快出去吧。”蓦地间说错了话,他的神采微微有些生硬。
这是……她在玉来堆栈,趴在屋顶听到的,赵寻礼对赵寻雪说的话。
客房?郭临这时才细心瞧了瞧大门,只见上面高挂了“常丰堆栈”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