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高和尚仍旧笑容不解,才欲言语,却又戛然止住,连连点头,说道:“弟子愧对师门,全真教自弟子……”
这大胖和尚胃口奇好,三两口吃完仍不过瘾。一拍张君宝的肩膀,伸手说道:“小兄弟,别来无恙啊。刚才祖师爷给的银子可不能独吞啊,见面有份。”张君宝将刚才老顽童给的银子掏将出来,被那大胖和尚一把抢畴昔。那胖和尚留下一大半,余下几块丢还给张君宝,然后冲中间的小饭铺连连摆手,瞬息间桌子上便摆满了各种吃食。有香糖果子、酥蜜团子,更有粉蒸獾肉,鳝鱼包子,一大盆木瓜瓠羹,外加一摞胡饼。这大胖和尚果有兼人之量,直看得张君宝目瞪口呆。
老顽童顾不上吃食,将那一大把各式花腔的楸叶尽数戴在身上,手舞足蹈。
张君宝不觉惊诧,懵在当场,不知以是。甚么佛祖的金身,明显是一对平常服饰的罗汉罢了。
张君宝尚不会轻功,晓得这老顽童孩童脾气,见怪不怪。
张君宝想起三年前华山一会,便就听闻道家唯有全真教最为强大,老顽童是全真教创教王重阳的师弟。此人既然是老顽童的徒孙,那就应当是羽士了,只是不明为何削发为僧。又想起老顽童虽是羽士打扮,却披一件僧袍,自称和尚,想来甚觉风趣。
张君宝看这两人都似几日未曾进食的模样,一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另一个却面黄肌瘦,槁项黄馘。张君宝见那大胖和尚自顾吃食,便冲那瘦高和尚一拱手,说道:“这位禅师,不知何事如此郁郁不堪?万般事莫如用饭要紧。”
那卖枣儿的赶紧爬起来,捡起那一半儿银子说道:“充足了,充足了,这一半也够将小人的枣儿摊子买走了。”
似僧有发,似俗无尘。
作梦中梦,见身外身。
那大胖和尚,又挟过两包枣儿,夹在腋下,吼道:“够了就快滚。”言罢又从张君宝买过点心的点心摊儿抓过两包点心。
那瘦高和尚不去理他,冲着张君宝说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如此法缘,与师叔祖这般靠近。”
张君宝初度使唤银子,很有新奇,见有卖枣的,说甚么青枣、灵枣、牙枣、亳枣,张君宝看着新奇,便买来一包。又见各种点心,裹着新奇荷叶,糁着麝香,系着红绳儿,也买来一裹。中间有卖楸叶的小童,也赶快跑过来拽着张君宝的衣服直喊哥哥。张君宝塞给他一块碎银子,取来一大把各式花腔的楸叶儿。本来时下立秋,城内妇女儿童多讲楸叶剪成花状,戴在身上,讨个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