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便拈起一块点心,闲闲问道:“如何这么晚另有客人?外务府的人竟没挡下?”
怕轰动值夜的小丫头,温婉连灯也不点,借着窗外的月光,轻手重脚换过枕头,冷静披衣埋头苦坐。
大殿上碧绿的琉璃瓦被太阳光映的金灿灿,熔化的冰棱沿着檐下铜制的铁马缓缓滴落下来,叮咚有声。
她又喃喃地低唤了一声:“阿衡”,只觉这名字绕在口边非常的熟谙,仿佛曾经唤过千遍万遍,却恰好总记不起人来。
秦云塞草燕支月,到似是谁曾与她把盏言欢,现在都化做断井残垣。一片悲怆凝满心间,温婉冷静垂下头去,不让低低的抽泣溢出唇间。
“不劳你操心,我放下粥便回内院。世子既然有客,你先把粥煨在火上,等世子得了闲再呈上去。世子晚餐进的少些,你好歹劝着用一碗粥,别叫夫人担忧。”
流苏听得蹊跷,扬眉问道:“王爷一族现在不是好好地都住在CN县如何又扯上了YN这都出了西霞地界,如何叫人辨身份。”
流苏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晓得尊卑轻重,她笑着道了谢,随墨玉走到跑堂,将瓦罐交到他手里。
慕容薇四更时昏黄睡去,这一觉到睡到天光大亮,被寝殿里叮咚作响的滴水声唤醒。
遇园以一条泥金色方砖铺就的巷子贯穿南北,两旁竹叶扶疏有致,一头连着沧浪轩,一头紧连着二门外苏暮寒的外书房,便利他在两地来回,不必绕行。
流苏平日在苏暮寒的口味上留意,又被慕容薇留在这里,几分忐忑几分窃喜,那一日马车内与慕容薇的说话被她在内心温过千遍,字字记得清楚。
紧贴着垂花门的空位腾出,修了一个开阔舒朗的三近院落,苏睿亲笔提了“沧浪”二字,做儿子平常起居之所。
按着姑苏园林的款式安插,叠石为山,苍松碧梧,又有池水波纹,绕着楠木退色的曲栏,是数株芭蕉与修竹。
在殿内闷了多日,方才被拿到廊下去的一对金丝雀轻巧振翅,在白玉笼中委宛地娇啼。红豆正教唆小宫女拿剔好的核桃肉,给它们添食。
璎珞照她起初的风俗,先捧了一件樱花紫绣金银两色八重樱样的缂丝广袖月华裙,请她过目。
晨妆初起,久违的红日终究突破云宵,金黄的阳光洒满前庭,又从雕镂着芙蓉纹样的花梨木窗扇透出去,倾泻在打扮镜前的慕容薇身上。
墨玉先泡茶给流苏,本身也倒了一杯,低声说道:“不瞒姐姐,这位客人外务府挡不下,来人说他是我们王爷的堂叔伯弟弟,起初听着信儿,从YN特地赶过来的。”
见苏暮寒晚餐用的少,早在小厨房煨了一锅鸡丝咸粥,加切成细丝的豆腐香菇与菜心,细细搅得均匀,盛在瓦罐里给苏暮寒送粥。
墨玉道:“谁说不是,从未走动,我们世子也不认得,却不好怠慢。这会儿正陪着说话,少不得先安排住下,等明日回了王妃再做筹算。”
“阿衡…”温婉从梦里醒来,唇齿间还呢喃着这个名字,摸摸枕头上凉凉的一片,全被本身的泪水打湿。
穿过月洞门,另有一个几十丈的空场,若苏暮寒不去校场,这便是他平常练功的处所。
苏暮寒的小厮墨玉认得她,先亲热地唤一声姐姐,又请她去跑堂里和缓,殷勤地说道:“世子有客,姐姐先这里歇歇脚,我去给姐姐拿些点心。”
墨玉承诺着接过粥,又端一碟小厨房送的点心:“劳动姐姐操心,就着吃杯茶再走。”
苏家人丁不旺,没有与苏暮寒一辈的女眷,楚朝晖不喜好偌大的王府空空落落,没有让儿子早早避去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