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那日姜郁冒雨送花来的景象。
洛琦一双眼直直看着棋盘,头也不抬,“性命倒不至于,只是见血光这事,恐怕制止不了。”
毓秀被他看的满心不安闲,就皱起眉头暴露凌厉的神采,“你看着我干甚么?再变一次戏法,让枯木逢春啊。”
洛琦见毓秀神采怠倦,不免揪心,“臣常常看到皇上扶额揉头,皇上是头痛吗,可有找太医看过?”
毓秀笑着点点头,洛琦把奉侍的宫人都叫进殿,服侍二人洗漱换衣。
洛琦沉默半晌,无声感喟,“臣的几位兄长都是光亮磊落的君子,只要我一个诡计暗害,工于心计。”
毓秀摸了摸花枝,悄悄叹了一口气,“你不是有体例让落花重开吗?”
宫人们各自惊奇,他们畴前从没见毓秀睡午觉,一个个都在内心思疑,是不是皇上昨晚在棋妃处耗损了太多的体力。
洛琦猜出毓秀心中的设法, 就试着问了句, “皇上是要藩王们留质子在京?”
毓秀温声安抚洛琦,“等事情灰尘落定,朕自会放思齐出宫,侯爷的爵位还要你来担当。思齐来日立室立业,朕会亲身为你主婚。”
“以是你是想还是不想?”
毓秀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陶菁伸手扶他,她就把身子的重量都加到他手上。
洛琦皱眉不语,“文选司掌考文官开列、考授、采选、升调之事,皇上想把惜墨调到如此秘密的一司,何泽恐怕会有微词。仕册库的差事噜苏庞大,且不轻易做出政绩,皇上要以甚么名义调惜墨去文选司?”
第二日上朝,毓秀提到吏部尚书何泽的折子,降旨将华砚放到仕册库供职。
等人都退出去,洛琦就抱着被子去了榻上。
毓秀点头笑道,“但凡是人,都有趋从之心,出淤泥而不染的绝无独一。朝廷败北,官员贪墨成风,不贪做不成官,做的了官做不了事,上行下效,何其可悲。正因如此,清除朝廷法纪才是重中之重。”
“朕本来是有这个筹算的, 不料闻人离与灵犀暗度陈仓,不止定了毕生, 连聘礼都奉上门来了。”
毓秀亲身帮洛琦斟了一杯茶,“泄漏天机,实非明举,朕不该为了这一点小事就劳动思齐。”
毓秀双手支着额头,神采非常纠结,“朕也在烦恼这个,何泽的几个后代有的是科举出身,有的是求了朝廷的恩情,都被他放到各省去了。”
洛琦见毓秀面有忧愁, 就皱眉说了句, “皇上气色不好, 命宫暗淡, 是不吉之象。”
“皇上一言九鼎,下士有回绝的余地吗?”
毓秀一愣,脊背生出一阵恶寒,“思齐的意义是,会闹出性命?”
“何泽的折子上来了,公然是要把惜墨放到仕册库。”
“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白鸿同朕说过一句话,朕感觉非常风趣,他说乱世忠臣,乱世谋臣,可朕觉得,乱世中才显得忠臣的宝贵,一朝乱世,也要谋臣算计,这人间的事,阴阴阳阳,变幻莫测,思齐是最晓得世事无常的。”
毓秀也只是和声欣喜,“当局者谜,旁观者清,思齐向来都是看的最清楚的一个,偶尔看不清,也是因为你身在局中。当初成为布局人,是侯爷替你做的决定,并非你所愿,你恋慕几位兄长学贤人之言,走光亮大道,也是人之常情。”
洛琦见毓秀重展笑容,明知她决计逞强,却不好再多问,“惜墨的事,待臣想一想,等臣拿到了何泽几个后代的官籍档案,再与皇上商讨。”
洛琦一脸凝重,细心看了毓秀的面相,又以棋盘上的棋子为卦象裁断休咎,沉声道,“皇上的确面有恶相,至于血光之灾,真龙天子福寿延绵,天然会有人替你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