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喝酒啊?”玖玥吃惊。这类场合,她是第一次来,喝酒更是从未有过。
惊骇和无助已淹没了她,她没法再像平时一样平和地思虑,她惊骇地朝妈妈怀里缩了缩,失控地叫道:“我不管,我不管,我不做手术,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妈妈,再也回不去云涤镇,再也见不到卓然了。卓然,你这个大骗子。”
又下雪了,这是一个令人懊丧到想哭的新年。街上的爆仗声此起彼伏,脚下红屑满地,凤凰传奇的歌在街道上飘荡,雪花里濡着食品的甜香,玖玥戴着卓然的那副大手套,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陆漫漫毫无牢骚地陪在她的身边。
现在,她除了在家练琴,就是每天到卓然家小区门口的街心花圃里等,她要寻觅一个答案。
帝豪是市内一家驰名的KTV。玖玥和陆漫漫到时,白婷、李浩宇等一帮同窗早已到了,看来陆漫漫是有备而来,筹办纵情而归。白婷是个直肠子,陆漫漫没心没肺,两人之前那点儿小冲突,早已握手言欢。
所幸有适时赶来的大夫和护士劝退了记者,玖玥轻舒了口气,手内心攥了一把汗。
此情此景,和分开天涯镇那天如出一辙,簇拥而上的记者,七嘴八舌地发问,让玖玥头皮发麻,不知所措。可当时,有一双刻薄的大手给她力量和暖和,统统的发难,统统的怒斥,都有他挡在前面,现在,她却要单独面对。
“你说,我会不会死啊?卓然,我好惊骇,怕我还没能复明看你一眼,就如许死掉了,我好惊骇。”
一语刚毕,陆漫漫内心已悔怨不迭,她看到,玖玥的神采,像头顶的天,垂垂变了色彩。
大雪压枝,夹竹桃簌簌地抖落着碎雪,她孤傲地坐在木制长椅上,眼神空茫地望着来交常常的人群,来交常常的人也偶尔打量着这个奇特的女孩,雪片濡湿了她的额发,北风吹红了脸颊—她每天凌晨呈现,傍晚分开,不知她在等候着甚么,也不知有甚么值得她如许等候。
公然,手术那天,卓然爽约了,他没有来。
她具有了一个深吻,一个果冻般的吻,一个传说中让人堵塞让人熔化的吻。他吻得那样用力,那样猖獗,仿佛要将她揉碎了吞进肚里。喘气的刹时,她想起陆漫漫的描述,她说得对,又不全对。卓然的吻,像那天她和陆漫漫在路上走着,俄然从树顶兜头砸下的雪块,让人晕眩,又像当时在天涯镇劈面而来的海潮,仿佛随时将万物淹没。
值班的大夫和护士来安排玖玥去手术室,她却俄然失控普通抓住妈妈的手,严峻地叫唤起来:“妈!我不做手术了,我不想做手术了。”
妈妈抱着她,不知如何鼓励她,只能浮泛地说:“不会有事的。不要率性,走吧!大夫必然等焦急了。”
“嗯!”他没有说“当然”或者“必然”,而是从喉咙里收回一个闷闷的“嗯”字。
“我想起来了,这是张国荣身后,王菲在他的悲悼会上说过的一句话。”陆漫漫固然不喜好音乐,不追星,不爱聊明星八卦,但陆妈妈倒是一名港台风行音乐的爱好者,提及明星八卦如数家珍,更是张国荣的猖獗粉丝,当年张国荣他杀身亡的动静传来,陆妈妈还很少女地落了几滴泪。耳濡目染,陆漫漫对这句话倒是有耳闻。
这天,她终究比及了他。他拖着倦怠的步子,顶着两个黑眼圈,身上带着隔夜的酸臭,从她身边走过。
这么说,他没有出车祸,没有生大病,他好端端的,只是躲着她,不想见她罢了。玖玥木然地“哦”了一声,也忘了说再见,回身跌跌撞撞摸摸索索地往回走。一出电梯,她的泪就澎湃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