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床上大君半眯着的眼睛缓缓展开,眼中那块白翳亮得有些吓人:“阿苏勒,你如果有甚么事情想跟阿爸说,就说吧。”
大合萨低低地感喟一声,退了一步,晓得本身再说甚么都是没用的。
阿苏勒静了好久,扭头出了帐篷。
九王也笑:“只是那么瞎扯着玩。对了,比莫干,你感觉大君很宠嬖世子么?”
“阿爸把我送到真颜部,又兵打真颜部,是不是如果我真的死在南边了……也没有事……”
“会不会大君内心想的还是把位子传给世子呢?”
“是不是好人,与是不是叛贼,是两回事。”大君低声道,“你不懂,实在阿爸也不想你懂。但是你是我们吕氏的子孙,就要固执,不要看到几小我的血就变成一个懦夫。你是青阳的世子,将来或许是草原的大君,很多人要听你的号令,你不能哭,你要变得很强,你如果软弱,你的族人们就气死得更多。你可明白?”
九王点点头:“你没瞥见那天他的眼神么?你这个弟弟,现在内心想的或许是要杀了我吧?对于想杀了你的仇敌,你不体味他,本身岂不是死定了?”
“我也感觉不会,”九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为甚么大君必然要把世子送到真颜部去疗养呢?真颜部,那是大君从小长大的处所;腾诃阿草原,是哺育大君的地盘啊!”
“那你下去看看你阿妈吧。”大君的声音里仿佛有一丝倦意。
“阿爸,为甚么要灭掉真颜部呢?”
“快拜你阿爸。”大合萨把青鲨插在阿苏勒的腰间,扯着他下跪,又扯着他分开。
九王踏出帐篷,正都雅见大合萨挽着阿苏勒的手进帐。九王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孩子却没有昂首看他。悄无声气地两人擦肩而过,孩子进了金帐,九王转过甚,劈面对上了迎过来的比莫干。
阿苏动静了一会儿:“阿爸说的,儿子不太懂。伯鲁哈叔叔对儿子很好,真颜部的姆妈也对儿子很好……”
“阿苏勒,跟你阿爸拜别啊。”大合萨仓猝上来牵他的手,“顿时去看侧阏氏了。”
大合萨呆了一下,扯着阿苏勒的手,冒死冲他点头,意义是甚么也不必说。他却感受那只小手挣了挣,阿苏勒摆脱了他的节制。
“叔叔如何晓得?”
“都好了。”
大君却不起火,声音降落:“真颜部的主君龙格真煌叛出了逊王定下的库里格大会,我们草原人都是盘鞑天神的孩子,逊王受盘鞑天神的指引,为我们建立库里格大会,叫我们不得再争斗。真颜部还攻击其他几个部落的马队,抢走他们的牛羊,杀了他们的人。你阿爸是草原的大君,部落的主君们要我讨伐反叛的真颜部,这是阿爸必须做的。”
比莫干也抬高了声音:“我们要不要把那件事跟父亲先说一下,告个罪?归正乱军当中,也不是叔叔和我的错,父亲也不会太见怪。如果阿苏勒本身说给父亲听,只怕父亲另有些怪我们。”
比莫干低低笑了起来:“我们五个兄弟,从小就是阿苏勒最沉默,我们几个哥哥谁也不清楚他想的是甚么,想不到叔叔竟然能看清楚他的心。”
金帐中终究只剩下大君一人,他悄悄地抚摩着装有龙格真煌头颅的匣子,沉默得像一具石雕。
大合萨谨慎翼翼地上前接过了大君解下的腰刀。那是一柄苗条的匕,尺长的刃,茶青色的鲨皮面上以金丝嵌着生涩古怪的笔墨。大合萨见过匕出鞘的时候,面上有一层莹莹然的青色辉光,这是一柄东6河络打造的名刃,名字是“青鲨”,是大君未曾离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