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大王子倒是真的不在乎这个。谁也没希冀世子真能担当大君的位子，大王子要争，也是跟三王子争，木犁还不至于为了大王子就如许。”
“世子的事情？”
6子俞上去探了一把，用力扯着老头子的衣衿就把他给拖了起来。这个大夫也是出了名的暴躁，他看病的时候，贵族和大君都得在帐篷外候着，一个都不能例外。
“6先生，世子如何样了？”英氏夫人问。
“大王子！三王子！”老头子鼻子里狠狠地哼出一声，扭过甚去不言语了。
阿摩敕甩了甩手上的血，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他跟着英氏夫人帐篷里的女奴们剥了一下午的旱獭，獭皮抹上石灰填了干草挂在风里吹干，塞得一只只都像是小小的肥熊，铜盆内里红白相间的旱獭肉一条一条地切好腌好，早晨就有一顿好肉了。
夜深人静，英氏夫人也告别归去睡了，帐篷里只剩阿摩敕和大合萨。
“甚么世子？也还是个孩子！木犁动这个心机，是不是宗子窝棚那些人的主张？”
英氏夫人把帐篷帘子放下，隔断了他的视野。
阿摩敕吃了几口，舔动手上的油，看看英氏夫人，又看看老头子。
他一转眼，瞥见几个女奴贴在帐篷的侧面偷听。她们像吃惊的鹿群那样散开，远远地逃进黑暗里，阿摩敕就着火光，瞥见了傍晚阿谁老女奴回望的老脸，带着某些奥秘的神采。
背上没出处地掠过一丝寒气，他刚想放下帐篷帘子，已经快睡畴昔的老头子俄然“噔”地蹿起来。刚才还东倒西歪的老头子现在凶得像个要吃人的豹子，在帐篷里转了一圈，抄起一根最粗大的马棒踢开帘子大步出去了。阿摩敕想拉住他，却被他带了一个跟头。
阿摩敕已经没精力管这些了。英氏夫人做的手抓獭子肉垫在黑粟饭上，红白相间，细细地抹了胡椒和大盐粒子，上面还洒了暗香的野菜。一层汪汪的獭子油盖在黑粟饭上，有股腊肉的油香，一点不带膻腥。他大把地抓起来往嘴里塞，几近咬到本身的手指。
他的心俄然沉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东方。日暮时候的浓云大山横亘全部东面，它像是一座天然的樊篱隔开了蛮族和宁州古丛林的羽人城邦，一层淡金色的边镶在大山和天空的分界上，亮得有些晃眼。但是落日压不住那些星斗的光芒，七颗乌青色的星从浓云大山下升起，它们的光芒带着冷森森的寒意，像是新磨出来的铁剑。
阿摩敕应了一声，回身的刹时，瞥见忙活的女奴不约而同地扭头看他们三人的背影。他愣了一下，感觉那些目光如此陌生，全然不像是他熟谙的那些俭朴仁慈的女人。老头子发觉到他的走神，跟着他扭头去看，女奴们又一起低下头去忙活，像是甚么也没有生。
“不祥？”
在帐篷里的人出来之前，老头子抛去了马棒，扭头就回了帐篷。阿摩敕跟着钻了出来，只瞥见老头子坐在床上，缓缓地擦着火镰，在绿玉嘴的烟锅里点了一锅烟，长长地吸了一口。烟雾袅袅地腾起，包抄了他。阿摩敕不太敢动，老头子很少这么严厉，他低头看着烟锅上一闪一闪的红光，沉默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