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见其吐血,倒吓了一跳,不敢再司硬闯。刘庄深吸两口气,缓过劲来,见乞儿脸膛固然胀红,身材却无大碍,不由悄悄称奇,道:“林师叔正在为静姝师姑疗伤,你不成打搅。”

拂晓时分,天涯方白,乞儿背着锦缎小包在闻道楼前盘桓。

他本来两手空空而来,临走时瞥见桌上的珍果美馔,心想不拿也是华侈,便用桌布一包,背到了肩上。只是锦缎桌布上镶着斑斓云纹,非常华贵,与他那褴褛的衣衫构成光鲜对比,外人一看,便知这包裹必定不是他的东西,幸亏现在尚早,路上还无行人,不至被人当贼抓了。

乞儿一愣,回过甚来,见静姝已换了一身新道袍,面色略显惨白,却掩不住那出尘的清丽,一双妙目正悄悄地谛视着他,眉宇间隐有诚心之色。贰内心忽有万千不舍,又有万千委曲,最后,心头难过,低着头结结巴巴隧道:“我―我―我还是等你回了崇真再走吧。”

这名鬼谷派弟子俗名刘庄,乃是掉队弟子中的佼佼者,因幼年学了些俗世拳脚,身材非常结实,在以修炼灵魂之术为主的鬼谷派中,更是出了名的结实,却不料受这乞儿一撞,竟然抵挡不住,拼着一口真气硬抗了三步,还是和乞儿滚作一团,跌倒在地。

林月河道:“求道者讲究内心平和,只为练就一颗清净有为的小巧心。你救了道者,不求回报,本来是好的,但是道者无觉得报,今后心中便有了缺口,只怕再也没法修成那晶莹剔透的小巧心。你这一走,对你不打紧,可影响了道者一身的大业,你说你要不要管呢?”

乞儿沉默半晌,俄然想起甚么,眉头不由皱起,道:“你说这些又有何用,仙姑都赶我走了。”说着,紧了紧承担,回身就走。

林月河道:“你不要我管,可有人要你管,你莫非不管吗?”

乞儿翻将起来,还待再进。刘庄仓猝拉住,道:“不成鲁莽!”说完哇哇地吐了两口鲜血。

乞儿转头看看闻道楼那三个鎏金大字,回思这几日风景,珍羞甘旨吃了很多,肚皮算是赚到了,此等豪华场合本与他无关,既然女道者安然无恙,便该是他拜别之时,他索然一人惯了,向来无牵无挂,本要萧洒而去,不料此时却感受心底深处有些东西扯不开、放不下,究竟是甚么,又说不清楚,令得心中有了彷徨之意。

乞儿虽听不懂甚么“小巧心”之类的话,但是粗心却也明白了,思疑道:“难不成我只要等她酬谢了我以后才气够走?”

乞儿踟躇再三,再望了望闻道楼,面露决然之色,将头一挥,扭身便走。可刚走两步,却砰地撞在一人身上。他急退两步,昂首一看,见是戴着死人面皮的林月河,心下一阵讨厌,也不言语,绕道便走。

约莫半个时候以后,月华跟着明月坠落而垂垂淡去。林月河缓缓收回抚在静姝头顶的右手,收气归元。静姝缓了几个呼吸,才展开双眸,道:“多谢林师兄互助!”林月河不答,只是微微地摇了点头,他的面色更加惨白,明显耗神不浅。

乞儿刚入客房,小二便一再表示内房可泡澡沐浴,乞儿也感觉满身怠倦,便美美地享用了一次。梳洗过后,倒显出一张清秀俊朗的面孔来。小二再见时,也不由啧啧称奇。

乞儿怒道:“我要你管?”

这日夜晚,窗外明月高悬,满天银辉透过院中的梧桐树,斑班驳驳地撒在小水池里,鱼儿摇摆的水波,出现粼粼光彩,奥秘而纯洁。但是如此美景之前,乞儿倒是怔怔地扒在窗台上,愁眉不展,不时向隔壁的窗棂望去。

入住以后,乞儿便再也没有见到女道者。他要到女道者屋内看望,却被林月河的师侄挡在门外,说是正在给女道者疗伤,不成打搅。现在已过了两天,一点动静也无,乞儿不但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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