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念兰一饮而尽,脸更红了。她脸上虽有笑容,目中却似含有泪光,悠悠道:“我若也是个男人,那有多好……”
幸亏她立即又瞧见了花无缺。花无缺现在正远远站在魏黄衣劈面的另一株树下。
花无缺浅笑道:“你真的把我当作只肯坐在高楼上喝酒的那种人么?”
他满身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在严峻着。一双眼睛,更瞬也不瞬地瞪着魏黄衣的一双手。
她游移了好久,像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才幽幽道:“我晓得这些日子以来,你用心很冷酷我,很冷淡我。”
他成心偶然间,始终和断念兰保持着一段间隔,行路时跟在断念兰身后,用饭时用心找件事做,等断念兰快吃完时再上桌,晚间投宿时,他也不睡在断念兰的邻室,却远远再去找个房间。
花无缺缓缓道:“在他临死前的早晨,他本都觉得要单独度过的,他竟找不到一个朋友来陪他度过最后的一天。”
断念兰俄然长身而起,厉声道:“你究竟是甚么人?”
黑衣人道:“我不是刚奉告你……”
断念兰笑道:“坐在这类小面摊上喝酒,倒也别有风味,却不晓得你嫌不嫌脏?”
只听“噗”的一声,魏黄衣狂笑声俄然断绝,两条手臂也俄然松了,发展半步,仰天跌下了低崖。
他俄然顿住语声,拉着断念兰掠了出去。
花无缺凝注着飘摇的烛光,内心想到小鱼儿,想到断念兰,想到移花宫主,又想到那奥秘的“铜先生”。
断念兰只要等着,但她的一颗心却老是静不下来。
“你晓得,人与人之间在一起靠近得久了,就不免要生出豪情,特别是在困苦与磨难中。”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说得是那么艰苦。
黑衣人沉吟道:“你就说是他大哥好了。”
花无缺和断念兰都怔住了。
花无缺不敢再看她,转过眼,昂首凝睇着低崖下魏黄衣的尸身,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无牙门下,好短长的无牙门下,江小鱼,你对于得了么?”
断念兰嘲笑道:“放屁,小鱼儿毫不会认别人是他大哥的,你休想骗我。”
花无缺没有说话。
花无缺接口道:“他出来时,行动甚为谨慎,以他的轻功,别人临时必然难以发觉,以是我就先赶归去找你。”
六杯酒下肚,黑衣人仰天笑道:“我本当彻夜只要一小我单独度过,谁知竟遇着了你们,陪我痛饮了一夜,这也算是我人生一大快事了……”
断念兰瞧得目中竟忍不住流下泪来,魏黄衣就算是世上最暴虐残暴的人,她也不忍再瞥见他受如许的罪。她忍不住叹道:“你快走吧,我晓得花……花公子毫不会禁止你。”
断念兰忍不住又道:“喂,我看你像是有甚么苦衷,是么?”
断念兰抽泣着道:“你老是对我这么好,而我……我……”
两人又飞掠过几重屋脊,断念兰又忍不住问道:“你安知他已快死了?”
他和花无缺对饮了三杯,又道:“你在如许的星光下,和如许的美女坐在一起喝酒,内心竟然还没有健忘江小鱼,好……好……我再敬你三杯!”
黑衣人瞪眼道:“江小鱼又不是甚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我为何要冒认是他朋友?”
他想不到排闼出去的,竟是断念兰。
这一扑不但势道之威猛无可对比,并且方向精确已极。
断念兰道:“他莫非就是到这道观里去了?”
但就在这顷刻间,花无缺摆布双手,各弹出一粒石子,他本身却闪电般从魏黄衣胁下蹿了出去。
黑衣人俄然大笑起来,道:“好,好,你们当真不愧是小鱼儿的知己——不错,我一心想要他叫我一声大哥,但他却老是要叫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