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雪山之神是没有的,绿花昏倒之前瞧见的是雪人。
那雪人头领也把牛肠捧到黄梦梁面前,口中“喔喔”叫道,听得清楚它的叫声中竟也带着几个“吃”字。
一晃,十多年畴昔,雪人头领灭亡,幼崽继位成为新的首级。绿花身为首级母后,在雪人群中天然职位尊崇,权力至上。曾经,绿花还救过几次被掳的人类,难怪有人传言说,亲眼看到雪人与人类合衾生出小雪人之类的奇事。传言固然荒唐,倒也不是无中生有。
绿花神采一下黯然起来,她沉默一会,才说:“我一个女儿家,被匪贼抢到山上做了贼婆,又被马帮那些臭男人污辱。到了这雪洞子,还跟雪人呆一起——唉!哪有脸再回故乡去哟。想想这儿也不比我们那差,没有匪贼,没有官衙,没有好人,雪人固然凶恶,却不像我们人那样奸滑,黑心黑肠。再说,雪儿在这里,我也舍不得分开它……”
下了山,绿花也不知回家的路,苍茫中碰到一支马帮。马帮锅头见她另有几分姿色,遂起歹心,利用绿花说要带她回家,跟他们一道走。路上,马帮锅头找机遇奸污了她,他的伴计也趁机揩油。不幸绿花无钱无助,也只要逆来顺受,忍辱偷生,任那锅头及一帮男人各式凌辱。
这马帮锅头坏了知己不说,还特科学。他见雪山上忽起暴风雪,就把任务全推在绿花身上,竟然作出一个荒唐的决定,丢下绿花,向雪山之神赔罪。锅头笨拙地觉得,如许做便能够停歇雪山之神的肝火,便能够让暴风雪分开。
骡马是马帮锅头他们的。他们也实在不交运,碰到暴风雪不说,还撞上一群残暴的雪人。雪人他们传闻,却向来没见过,只知雪人短长非常,不管甚么植物,撞上它们就会被生食活吃,连骨头都不放过。
许是老天怜悯于绿花的悲苦,让那只享有特权的幼崽,对洞子统统雌雪人不屑一顾,独独对这掳来的异类特别的亲热,整日依偎在绿花怀内,寸步不离,将她视为母亲普通。雪人头领爱子及彼,竟然也把绿花当作了朋友。如此一来,绿花的职位立即上升,成为仅次于雪人头领的“兽后”。
那妇人一出来,众雪人对她皆毕恭毕敬,就是阿谁雪人头领也亦然,仿佛她才是这儿真正的仆人,洞窟里的女王。一个雪人用它嘴里的獠牙,啃撕着牦牛肚腹,费了老迈的劲,才将牛皮扯开一条大口儿,暴露内里热气腾腾的肠肝肚肺。然后,那雪人退至一边,一双赤眼盯着妇人。
能够是时候久了没与人说话交换,妇人丁齿含糊不清,但渐渐地,她说话也垂垂利索起来。颠末一番扳谈,黄梦梁才体味到这妇人的来源,这妇人的经历实在也是很悲惨的。
这女人接下来,另有让黄梦梁更想不通的事哩。
这支马帮是跑德里、卡拉奇外域这线的,要翻越喜玛拉雅山脉。也是天不容奸,要奖惩这帮坏了知己的马帮队。那天,马帮一行登上高原一座雪山口的时候,俄然一场暴风雪袭来,温度突然降下好几度。
当时,风雪满盈,昏入夜地,砭骨的北风几近能把骡马掀翻。长年跑这线的马帮锅头清楚,在雪山顶上碰到暴风雪,那是第一大忌,在高原寒地丧命的,差未几都是因了暴风雪之故。现在他们撞上了,必然是获咎了雪山之神,而让雪山之神起火的就是他们带着女人翻越雪山。
这会,那妇人才口齿不清地说出几句半截话来:“牛肝,能够生吃,你请吃,不客气!”
黄梦梁跟绿花一番交换,大抵弄清楚了她的来龙去脉。黄梦梁问她,既然她在这雪人中间是实际上的老迈,她要去哪没有雪人敢禁止,这么多年了,为甚么不设法回家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