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罗宝殿,拔舌天国――这就是阎王殿,就是天国?”黄梦梁瞅那匾额在想。
黄梦梁目光超出大殿可骇场面,落在那高高在上的“天子”身上。心忖,这“天子”老倌莫非就是人们常说的阎罗王?再瞧“天子”头上的匾额,有一行夺目大字:森罗宝殿,拔舌天国。
关于地藏王菩萨的弘愿弘愿,黄梦梁一概不知,就是感觉这菩萨面蔼心善。来到菩萨玉像跟前,他双手合什摇了几下,算是行了礼数。再昂首观瞻,一眼瞥到菩萨脚下,莲台上边,撂着一只布承担。
还是百多步向下的石阶,走到底还是是座大殿。这座大殿不消说就是剪刀天国了。
条案前的大殿空位,或两三个鬼役,或三四位鬼差,各自按住一名幽灵,掰开他的嘴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这些鬼差也是可爱,它不是一下子拔下那幽灵的舌头,而是拉长,渐渐拽出――痛得那幽灵脸孔倾斜,曲扭形变,楚痛至极。
当黄梦梁来到通往第十八层天国的小门时,他踌躇了。
黄梦梁这家伙适应了“天国”的氛围,就没了惊骇,仿佛旅客普通在大殿里转悠“观光”起来。他东瞧瞧,西望望,哪有啥引发他猎奇的,必然要凑拢去看看。不觉,他就转到秦广王屏风后边。
这就是黄梦梁的无知了。地藏王菩萨乃天国之主,冥界至尊。他在佛界职位不算最高,却有一个弘大的心愿――天国不空,誓词不成佛!为超度天国幽灵,地藏王菩萨甘心入堕阿鼻天国,口称“我不入天国,谁入天国”,定要为众鬼诵经超度。
黄梦梁那样儿仿佛还不太对劲,虽说这地界稀有十丈周遭,可跟他想像中的天国还是差了好多。没有何如桥,不见孟婆汤,除了拔舌刑责,不是另有炮烙、犁刀、油炸、刀山火海等等,听茶社评书先生说过嘛。
这第十八层的小门上写的是“阿鼻天国”,但中间还多了一行小字。粗心是此为阿鼻天国,堕入此狱,永不超生!意义很明白,有事没事你都别出去,出去就再也别想出去。这是警告,最为严峻的警告!
黄梦梁这贼大胆,也不过管那很多,还是钻了出来。他这一钻,顺次走过了“孽镜天国”、“蒸笼天国”、“铜柱天国”、“刀山天国”、“冰山天国”、“油锅天国”、“羊坑天国”、“石压天国”、“舂臼天国”、“血池天国”、“枉死天国”、“磔刑天国”、“刀锯天国”、“火山天国”等十七层冥界。让他目睹了阳间几近统统的酷刑,见地了以往只是传闻过的阴曹地府。
举目望这大殿,阴沉沉重,残暴血腥,气象令人肝胆俱裂,但是绝无半点声响。可谓鸦雀无声,却又好似惨嚎盈耳,刚好应证了那句此情此景“无声胜有声”。
黄梦梁见了,纵他有天大的胆量亦是心惊肉跳。不过,黄梦梁毕竟是黄梦梁,历经多次存亡之劫,惊险境遇,错愕一阵他仍然很快平静下来。人一平静,就能瞧出端倪――是的,面前气象再可骇,再刺激,倒是定格不动的画面,不动的画面当然就没有伤害。
剪刀天国便是冥界二层,入此天国要遭铁剪一一剪去手指、脚指、鼻子、耳朵,受尽冗长痛苦,流干身上血液。传闻《水浒》中人物王婆、潘弓足就在此狱饱受罚责,苦不堪言。
黄梦梁手举火把,将一个地下大殿照得暗淡半亮,影影绰绰,然大殿之景却在昏光当中揭示无遗。
当然,所谓十八层天国都是书上描述、官方传说,大可不必当真,只要人生活着,问心无愧,信赖即或是有那也没啥好惧。比如黄梦梁就一点不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