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娟瞧他并不熟谙,迷惑着点点头,说:“我就是——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这中年男人说话非常客气,说了,又朝他身后偏了一下脑袋,后边就出去几个男人,抬着大包小包东西,显见是要送人的礼品。
这余老板动员了他的三亲六戚,八方朋友,在上海四周探听黄梦梁的动静,并承诺,谁找到黄梦梁的动静,必然重金酬谢。无法,余老板的这些亲戚朋友,找遍了一座上海城,还是没有黄梦梁的踪迹。
那人却呵呵笑说:“这如何是你的错嘛,明显是我出去没拍门,才差点撞到你的——哦!听这位大姐口音,你就是竹娟大姐吧?”
这天,竹娟在余家吃了早餐,也想出门去转转,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上海街头撞上黄梦梁。她刚要出门,差点与一名中年男人撞了个满怀。竹娟赶紧报歉,说:“对不起,我走得急,差点撞上你了。”
然面,竹娟接下来闻声的动静,却一下又令她从云端直跌落到深渊,内心才燃起的但愿火焰,瞬息被一瓢凉水浇灭。那本国洋人奉告竹娟的倒是一个不幸的动静,说她的丈夫坐一艘名叫太子号的游轮出港,同那游轮和游轮上的几百号旅客,一块消逝在茫茫大海,至今没有下落。他说,落空黄梦梁兄弟的动静,他也好不悲伤。
余老板经历了被人欺诈,险遭倾家荡产的一场危难,立即就对竹娟寻夫的事上心了。他虽是贩子,却晓得知恩图报的事理。须知,如果没有竹娟母子的帮忙,他此灾害逃。现在,是酬谢竹娟母子的时候了。
不过,除了这些,其他倒跟本国人没有辨别。高鼻子,蓝眼睛,白皮肤,绝对是不折不扣的本国洋人。这洋人一说话,竹娟乐了,他竟然也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更妙的是,他说话时,不知是成心或是偶然,那中国话里还夹带着久违了的乡音——四川话。
还别说,黄金荣这一着竟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三天后,一名本国人来到了余家,说要找报纸上登寻人启事的事主。
竹娟听余家仆人说,有个拿那登有寻人启事报纸的人来找她,镇静得不得了,仓猝走到客堂,来瞧是何人找她。
竹娟本来另有些拘束,见这中年人说话驯良可亲,又非常得体,并且听余老板说杜月笙在上海非常有权势,那他必然更是有本领的人了——俄然想到,何不请他帮手在上海找找她的丈夫。
黄姓中年人对竹娟母子嘘寒问暖一番,又说“大姐,你来到上海就跟到了家一样,有事别客气,尽管向我或者他们任何那一名打号召,他们都会帮你去做的。我家就在四周,你要闲了,就去坐坐……”
黄金荣来这余家拜访客人,叫这里弄的人家莫不惊奇万分。有人认得黄金荣,也有人认得杜月笙,都是上海响铛铛的人物。前不久,杜月笙来过,这阵黄金荣又来,真不知这余家是不是祖坟冒烟,竟有这般显赫人物拜访,今后另有谁敢招惹他家?
黄金荣坐了一会,喝了几口茶,说了一番客气话便拱手告别,领着一群人分开余家。
“你必然是竹娟大妹子了啰?”那本国洋人一开口,就让竹娟吓了一跳,“我熟谙你丈夫黄梦梁,我跟黄梦梁是兄弟,我晓得黄梦梁现在在哪!”
不言而喻,这姓黄的中年人天然就是黄金荣。他亲身上门拜访竹娟母子,当然是看在七婆份上。他带来的礼品,不消说,那也是值钱的贵重物品。不过就是金银手饰,布料绸缎,名特食品,当然少不了“叮当”响的现大洋。只是黄金荣脱手豪阔,单是那现大洋就有整整十封,足足一千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