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魏铜锤的答复,丁禹廷和邓正卿都诧异不已。
“张统领,另有这几位登州海军的弟兄,非是丁某不讲情面,实是天理国法,容不得丁某讲叙私交。”丁禹廷起家上前,扶起了张宗川。
此时的丁禹廷,内心充满了对这些基层官兵的怜悯,也悄悄佩服顶头下属李绍泉的先见之明。
“噢?”丁禹廷对魏铜锤的出言顶撞并不觉得忤,而是扬了扬眉毛,安静地问道,“那你且说说,你等有甚么委曲?”
听到荣登海军兵勇们怨气冲天的话,丁禹廷已然心下雪亮,不由得暗自感喟起来。
“丁大人!饶了他们吧!此事因我而起!不关他们的事!便只罪我一人好了!”张宗川急得跪倒在地,向丁禹廷要求道。
“对!俺们就是不要这赶缯船!”另一名荣登海军兵勇也上前说道,“这赶缯船本是渔船,如何能用来当作战船?上一回俺们巡防时碰上了海盗,一仗打下来,这船便给海盗烧毁了四条!死了几十个弟兄!海盗却没打死几个,全都给跑了!”
魏铜锤大喝一声,挥拳向一名海兵猛击过来,但那名海兵技艺极是矫捷,侧头躲过魏铜锤的一击,双手已闪电般的伸出,攀上了他的胳膊,一下子将他的胳膊扭住了。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贯以廉洁酷烈的官声著称的丁直璜,治下的山东荣登海军,竟然会是如许一番气象!
李绍泉早已预感到了会产生如许的事,因此才会现派通报舰自天津赶来,给了他措置方略!
“是啊!丁大人!你们坐惯了火轮船,威风八面的,一到海面上,海盗见了望风而逃,俺们乘着这赶缯船出海,海盗都欺负俺们!俺们连保本身的命都难,更别提保境安民了!”又一名荣登海军的水勇接口道。
“张统领,你可知罪?”丁禹廷沉声道。
“来人!登州海军勇弁聚众叛变,将此首事者,每人鞭挞二十!”丁禹廷大声的喝令道。
“下官知罪!”张宗川一急,又将“下官”两个字说了出来。
“丁大人,真相确是如此。”张宗川感喟了一声,竟然风俗性的说道,“标下无能……”能够是他认识到了说错了,从速缩住了前面的话。
没等他再有反应,一条绳索已然将他捆住了。
对于这个刺儿头,邓正卿本觉得他只是个一根筋的浑人,但却没想到此人粗中有细,并不胡涂,面对丁禹廷的诘责,竟然一句话便将叛变的启事说清楚了。
“张统领,刚才他们几个所言,但是真相?”丁禹廷面对着神采有些发红的张宗川,沉声问道。
固然同为海军统领,但此时现在,不知如何,他却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受。
见到部下被擒下,张宗川一时候手足无措,盗汗涔涔而下。
“哪个敢上来!”魏铜锤大怒,猛地扬起了沙钵般大小的拳头,大声吼道。
“不关他们几个的事,这事儿是我的主张,只是没想到弟兄们过于愤激,做出此等事来。”张宗川听到丁禹廷话意不善,大惊失容,从速为魏铜锤等人辩白道。
“俺们这一次肇事,不为别的,就为了这赶缯船,另有欠饷!”魏铜锤见丁禹廷发问,也不客气,指着远处岸上还在冒烟的赶缯船残骸大声说道。
“张统领,你宅心仁厚,体恤下情,拒收赶缯船,这本没错,但你驭下不严,竟至其焚毁海军船只,此罪断难宽大,你可明白?”丁禹廷紧盯着张宗川,大声说道。
“用这破木船出海兵戈,的确就是送命!朝廷都明降谕旨了,说要给俺们换火轮船,可丁抚台还给俺们这些个破木船!俺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想白白送命!”魏铜锤直视着丁禹廷,以拳击胸,大声说道,“丁大人,俺们也是顶天登时的男人!自打进了这海军营,也想着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但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等陈旧木船,就是废料!俺们不想再乘着它送命,干脆一把火烧了洁净!再说了,他丁抚台还欠着俺们半年的饷银!家里头都快揭不开锅了!那但是俺们弟兄的卖力钱!他欠着不发,又给俺们破木船,安的是甚么心?是不是想都等俺们坐着这些个木头船出海,都让海盗打死了,这钱他便都不消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