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四忽的轻声道:“少主,房中好似有人?”
段坤见众将一心,不便拂逆,当下遣亲兵奏报昭续。当时昭续已然醒转,见众将如此一说,还是点头不允,坚称众军将士只消献出其头,毋须再行冲锋陷阵,搏命一搏。
陆陵道:“殿下当日反对此议,我们另有四州之地。然眼下形格势禁,如果还是如此踌躇,只怕今后再无机遇。石阁城中现有军民近三十余万,此地地处戈壁,饮水粮草难觉得继,托将下去,恐有倒霉。”
段坤摇了点头:“陆将军,你也是统帅过全军的大将,怎可意气用事?我等贱命死不敷惜,切不成坏了靖王的金枝玉叶。不然将来身后,如安在地府之上面对先皇?”
当夜阴天,乌云遮月,段坤率军佯攻昭嗣大营,龙腾则遴选四员家将,由陆陵保护,冲往城南。
龙腾闻言一凛,问道:“南宫锦死了?如何死的?”
段坤迟疑不决,与比奇这等唇亡齿寒的干系,他自是晓得。只是这个打算他曾与昭续筹议过,昭续以为林夏玉野心勃勃,缔缔盟约无异于与狼共舞。
龙腾似是入了魔障,从中间捡了跟树枝,对着木架悄悄一挥,自语道:“凡剑术者,蓄以剑气者最强,倚仗兵器者次之。攻杀剑术克敌以力,刺杀剑术致胜以气,是以,刺杀剑才是渐入佳地步开端。师父,我说的对吗?”
龙四见龙腾面色萧然,忙问其故。龙腾淡然笑道:“不碍的,想起了过往惨事。你如何样?边疆城战事如何?”
世人正自一筹莫展,忙问其详。龙腾道:“日前我在比奇,听闻林夏玉曾发兵攻打昭嗣。并且现现在东方印与北冥哲正在攻打南宫锦。末将鄙人,当日落入昭嗣之手,晓得这南宫锦是昭嗣提携,林夏玉此举已经表白要与昭嗣为敌。我们无妨遣使比奇,与林夏玉结成联盟,共同对抗昭嗣。林夏玉老谋深算,我们的处境他自是晓得,一旦昭嗣安定戈壁,必定会尽力打击比奇,其中短长,自不必说。”
其他众将皆称道:“陆将军所言极是。听闻魔格尔攻破雪原,不日便将南下与昭嗣汇合,贼兵甚众,一旦汇合更是如虎添翼,这石阁泥丸之地,如何恪守?还请奏明殿下,早做定夺。”
龙四道:“我见边疆城表里满是一色的比奇军士,当即偷偷潜入城中。在城中多方刺探,又偷听了兵士说话才知委曲。东方印与北冥哲合围边疆城后,立时断了河道,又暗派细作混入城中在城内的井里投了毒药。边疆城内断了饮水,兵士叛变,南宫锦屡禁不止,直欲突围而出。东方印戍守恰当,乃至于南宫锦数次突围皆不见效。前天夜里,城中军士群起背叛,要捉了南宫锦后献城投降。南宫锦恐家眷受辱,尽灭其家后放火烧了府第,自焚而死。”
世人初出雪原之时,曾随龙腾到过龙血的柴院,一听龙腾所言,尽皆附和。当下便由龙腾带路,一行人朝着东南边向的山谷赶去。
未几时世人便已到了龙血的旧宅以外。院门右边耸峙着几个十字木架,木架上稀稀拉拉的腐臭稻草表白了它畴前的身份。龙腾睹物思人,旧事油但是生。但见他跃上马背,走到十字木架中间,伸手悄悄抚摩。当年与郗风习武的场景便闪现在面前。仿似龙血先生仍旧卧在中间的摇椅上正用藤条抽打二人,诉说攻杀剑术该如何发力,刺杀剑术妙用在那边如此。
龙六抢道:“算是来着了!我跟四哥潜到城边,探知南宫锦已死,边疆城已经重回比奇治下。”
众将见昭续病体沉疴,生恐节外生枝,守在榻前,频频进言欣喜。昭续谓众将道:“伏闻存亡有常,难逃定命。本王死之将至,众将勿再多言。本王欲竭忠极力,逐出背叛,光复古都,重振朝堂。唉,奈天意如此,复有何言!吾朝夕将死,纵有通天大愿,不免也要灰飞烟灭。”说罢,他稍稍一顿,又说道,“昭嗣所恨者,为本王一人耳,本王身后,众将可持本王首级献于昭嗣。本王深知他的本性,定会免却尔等附逆之罪,牢记,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