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谨奉周礼,曰昏礼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他在回礼的时候又兼修书一封,上言:当今天下,卧龙出渊而猛虎出于山,王上乃卧龙藏虎之辈,故而我叶家忸捏,踯躅难定,不知有何可回报王上,既蒙厚爱,愿一力效之。只是吾生也痴顽,不知王上此意何为?如有求,叶家但助之。只是小女尚幼年,恐不能替王上分担忧难而多增滋扰,诚请王上留家再教养年许。待及笈以送嫁。
却看他一身利落的乌黑软甲,绑袖束腿,骑马打扮,笔挺而端方地背手站在那边,仰着头似是用心在看二门的匾额,那是昏阳王活着的时候亲笔书上去的,言说――万古长青。
谨姝趔趄了一下,鬓发微散,描述委实狼狈,吃紧问了句,“可真?”
背后已大汗淋漓。
宿世里,傅弋娶她,省略了诸多步调,但还是搓磨月半不足。
谨姝也是满心满面愁意,但仍自作固执,竭力笑了笑,“爹爹莫忧,阿狸晓得的。”
前几日爹爹回了礼给山南,如此便算应下了。
现在方到纳采的境地,等正式亲迎,还要等些光阴,诸多事件还要一步一步行进参议。
叶邱平早晨只好难堪地与谨姝说:“那江东王委实霸道,只是爹爹现在无用,既然应下,便无忏悔的余地,如此只能委曲我儿了。”
何骝言说:“大人莫急,可静待其变。”
叶邱平将信看了好几遍,只感觉惶惑不已。
李麟挠了下眉毛,倒是忧愁了,主公派他好生来迎人,他一大老粗 ,那里懂这些,智囊也没教他这话还如何应对,只好说,“那我等便等上几日也是无妨。只是人我定是要带走的。”军令如山,主公要他来带人,他如果带不归去,那怎可行?
但越是如此,越让人惶惑。
智囊要他好生来迎人,他恐怕自个儿搞砸了主公的大事。
上事宗庙而下继后代,礼之本也!
而叶邱平则有些坐立不安,几次扣问何骝,可安妥乎?
屋子里静得骇人,这院落都沉寂得仿佛掩在灰烬堆里。
委实放肆放肆……
有侍女去后院通报谨姝,“小娘子,但是出大事了,山南那位,今次就要来迎人了。”
只是保持那大要的风景,也是更加竭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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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麟回神正视这位前昏阳王的独子,只微微点头笑道:“见叶公好。”
还是留着皇室宗亲的场面和门面。
这会儿门子却仓促大开了正门,对着一行人弓着腰一边连声说请,一边一重门一重门上报畴昔,最后管事惶惑跪伏在前厅,对着叶邱平瑟瑟地讲:“大人,江东王座下大将军李麟到了。”
顿了半晌,又微微昂首,缩着声音补了句,“带了三百戍卫亲兵,江东王的聘礼……也到了。”如此厚聘,平生仅见。只是……
只是现在看来,倒是有些许讽刺了。
昏阳王虽是个名存实亡的虚衔,家里也日渐不如一日,但府里正门是等闲不开的。
叶邱平眸子子缓缓转动了一下,踯躅了半晌,终是定下心来,起家快步走出去,喝了句,“大迎!”
如此礼兵俱在,是先礼后兵,还是先兵后礼,恐全在人家一念之间。
现在与李偃攀亲,恐与汉中完整要分裂了。
“大人已经出门去迎了,这会儿恐怕已到了二门了。”
对方看似客气,观其态势倒模糊有咄咄逼人之感,举止也傲慢了些,如此不由一阵忐忑。
只是没想到李偃这日便派了人来,人将来时,信先至,言说要带谨姝回繁阳,择日以结婚,信乃智囊魏则代写,言说:玉沧至繁阳,路迢水长,现下狼籍四起,恐今后护送不便,主公不肯小娘子路途肇事,平白受累,既然现下主公身在山南,愿携归繁阳,如此可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