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登车回府,身后传来铿锵降落的男人声音,“夫人。”
光阴最是轻易,有话即长,无话即短,转眼冰雪融,到了重华长公主远赴吐蕃和亲之日。
这个时候恰是凉州最沉寂清冷之时,没有深夜的暴风吼怒,也没有白日的人声喧哗,只听得屋内更漏声声,屋外的檐角雪水滴答。
魏康却一怔,这才重视到面前装行李的箱子皆是翻开,此中有两个箱子更是有翻动的陈迹,心中已然了悟,抬眸见孔颜一变态日端庄风雅的模样,如同一个受了委曲的孩子低头而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浅的笑意,正要上前说话,不料孔颜清咳一声,旋即退后一步,欠身一礼,已然落落风雅,跟着自但是然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疏离和客气,“今儿是妾不是了,忘了二爷一贯浅眠。”
孔颜没想到自天佑出世起的隐忧,就如许处理了,至于十年以内她是否能养好身子,她并未几贪婪,宿世清冷一人,此生能有一子,已是上天眷顾,以后其子嗣上,不过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
“不能!?”听到不吉利之言,孔颜本就心下跟着一紧,偏生魏康还在此停下,她立时就扬声问道,“甚么不能?二爷你是说本身不能安然返来么?”
虽有这一项遗憾,但其他倒是顺心。
她自幼多有父亲孔墨在教诲,对于碎务有着天下文士惯有的不耐,加上宿世茅坪庵山上的十二年安逸,让她对于碎务的烦复确切稍嫌滋扰,偏一掌事就是诸多繁忙,先是魏光雄和陈氏的前后丧礼,紧接着又是年关、接驾等大项,她委实忙得有些兼顾乏术,这短短半年风景的劳心费心,比过往一年的琐事另有多上几分。这下要将养十天半月,少不得付氏帮手筹齐截二,她也能临时松弛一口气,偷得浮生半日闲。
但不管如何,现在她实在不宜与重华长公主对上,特别在魏康许她十年之约的次日,直接以她为筹划魏光雄丧事累得难产伤身,他不成不感念其心,顾愿等再孕子嗣,不过魏康便是再其行事霸道,也不成不顾忌河西文武官员,遂将十年之约一并道出――并非后代情长,只守没法再孕子嗣的嫡妻一人,而是感念嫡妻伺孝至诚,故赐与十年之期相报。然,纵使十年之约多少掺杂其他身分,可对一个大权在握的男人而言已是可贵,在受了重华长公主不声不响的设想以后,她不成不防重华长公主是以受激又做出他事,她只得暂避锋芒一途了。
魏康听而不语,却将手缓缓抚上孔颜的脸颊,在黑暗中摩挲着那一副人间姝色无双的五官,带着眷恋的踌躇在眼中活动,然当孔颜的容颜一一在脑海中清楚闪现之时,统统的浮动情感随之消逝殆尽,眼中终是褪成一片冰冷,只听他的声音降落地不辨一丝情感道:“有生之年,我会护你平生无虞,放心睡罢。”
一时,三个大木箱子,刚盘点了一半,身后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不消转头,便知是来人是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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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此时付氏的挺身相处,其情面自也重了几分。
是日,许是迩来将养时睡很多了些,不过刚入四更便已了无睡意。
朱煜应道:“周副使恰是家父。”
说话间,已穿过西外间,走到西里间,见魏康在她上||床后,竟未拿了烛台分开,反倒将烛台一口吹灭,自行夜视上了床。
一个“心”字未及出口,孔颜“呀”了一声,猝不及防魏康俄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接着头顶一重,仿佛是魏康的下颌抵在头上,这就听魏康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了,“我路上会多重视,倒是你和天佑……”说到此处俄然很久沉默,就在觉得不会持续下去之时,不想魏康的声音复又响起了,“我走后不久,河西的局势能够会一些动乱,不过我已经安排了一副将全权保护你和天佑,在我返来之前定能保你们安然,如果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