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疆场上,白青松为他而死,他便发过誓,不管是姜琴娘还是白家长幼,那都是他的任务。
她吞了口唾沫,丹朱红唇启开一条唇缝,气味喷洒,暗香丛生,勾着人垂首采撷。
“好生过日子,有难处就来县里苏家找我。”他拍了拍白铁头臂膀。
平素有些挑嘴的苏重华硬是吃撑了,小肚子圆鼓鼓的,一放下碗筷,就同白旭轩跑得来不见人影。
这话一出口,楚辞自个都惊了一瞬。
姜琴娘死死抓着门棱,用力到手背淡青色的血管都闪现出来。
楚辞哼了哼,他可不是好乱来的,那张氏一看就很夺目,但幸亏目下瞧着赋性不坏,分得清轻重。
“大夫人你多虑了,”他眼底滟潋,微荡波光,仿佛晴空下闪烁着细碎鎏金的琉璃湖泊,“白家人很朴素,一些对我来讲举手之劳的事,并不算甚么,且我幼时有过一个弟弟,如铁头一样浑厚,只是可惜前面短命了。”
楚辞看着白狗蛋,略一思忖道:“旭阳初升,轩浩盛威,便叫旭轩吧,白旭轩。”
乡间人不重繁文缛节,白家并未将姜琴娘视作外人,是以一家人未曾分桌,都聚在一块,围着圆桌用。
一个满腹经纶的夫子,一个白丁村夫,怎的就能说到一块了。
她收回目光轻声道:“先生日头烈,莫要中了暑气。”
目睹姜琴娘和罗氏已经进了屋,楚辞才意味不明的道:“不准跟任何人说,听到没有?”
他扬起下巴,嫌弃的道:“甚么叫不一样,我向来都长这模样,是你眼瞎。”
微凉的指尖穿过苦橙花四溢的青丝,悄悄一挑,就将一撮细发从山蔷薇刺藤里头抽了出来。
“先生!”她减轻语气,然那等娇软的嗓子,便是厉了两分,拉长的尾音,仍旧像是带了钩子在跟人撒娇。
“图个喜庆。”他笑眯眯地夹起两个鸡腿,“苏小公子来用鸡腿,白狗蛋这是你的。”
见这比他还高的男人诚恳巴交,又浑厚的紧,到底是自家兄弟的手足,楚辞不免多问一句:“你媳妇待你可好?可还孝敬?”
“旭轩,白旭轩……”白长命念叨几声,顿觉这名字再好不过。
楚辞朝她招手:“大夫人仿佛有话要说,不若过来这里有鞠问风非常风凉。”
“先生,白家曾是我夫家,畴前待我也很好,我不会不管他们,但是先生不必因着我的原因,对白家多有照拂。”姜琴娘轻声道。
姜琴娘微微皱眉:“先生,你不必……”
公……
然他看着姜琴娘眼底的震惊和惊奇,倒是半点都不悔怨。
白狗蛋要比苏重华小一岁,长的有些矮小,但一双眼睛圆溜溜的,非常聪明聪明。
本是觉得此生有望,毕竟兄弟妻不成欺,可造化弄人,兜兜转转一圈,她仍旧守寡单身,刚好他也未曾结婚立室。
说完这话,念着此人是个实心眼的,他不放心肠又叮咛道:“嘴巴严实点,连你媳妇都不准说,记着了?
姜琴娘也是猜疑地看过来,她总感觉楚辞和白铁头之间,好似刹时就熟稔了。
许是这会艳阳恰好,也能够是周遭山蔷薇的花香袭人,又或者是没有旁人,氛围适合。
张氏反应很快,喜笑容开道:“那就多谢先生了。”
楚辞低笑了声,他的笑声醇厚发沉,好听得像是翡翠相互撞击的声音。
楚辞指尖蘸水,在桌上悄悄滑过,旭轩两字跃然其上:“这般写的,寄意前程如日博识。”
白铁头点了点头,咧嘴一笑:“我不说,我谁都不说。”
“别动。”楚辞低声道。
白铁头猜疑不已,他记很多年前公输住家里之时,清楚披头披发,一脸胡茬,神采蜡黄,眉心也没有那一线红竖纹,底子就是个沧桑的中年男人模样,这会竟然还长年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