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任凭大王子号令,听着那早已经风俗的暴虐谩骂和唾骂,竟也没有活力,直等大王子骂累了,他才重新开口,“本日我来,也只是奉告你二哥的死讯。毕竟……”说到这里,穆九顿了顿,那一向没有甚么波澜的眼底仿佛也被这天牢中的阴冷暗中覆盖,“毕竟,无尽的等候,才是最折磨人的。”
大王子最讨厌的就是此人那副高深莫测,老是泰然自如的模样,让人感觉在他面前,仿佛统统人都是傻子,是任他磋磨的棋子,因此见穆九神采变了,他感觉分外解恨。
大王子卑劣地笑起来,对着穆九啐了一口,“不愧是夏人的杂种,满肚子诡计狡计。你与那大夏将军的儿子勾搭成奸,想借他之手,扶他上位,等他对你百依百顺,还不是任你操控?夏人不知不觉间换了仆人,那里晓得你竟是贪狼的王子。可惜啊,好好的算盘,到了最后一步落空,却被那小将军发明了。现在你算计来算计去,杀父弑兄,也不过是得了半块江山,真替你累得慌。你可知,那小将军到底是如何发明的?恐怕你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吧?”
穆九背脊一僵,愣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大王子,目光前所未有的峻厉。
陵洵直望着那滚滚奔腾的江水,也不知内心在想些甚么,只将那栈道桅栏上的一个针别大的虫眼,抠来抠去抠出个坑,“看来也只要我亲身走一遭了。”丢下这句话,他便转成分开。
穆九的手终究松开,大王子蒲伏在地狠恶地咳嗽,好不轻易才顺过气,却又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你真应当看看那小将军晓得你不是穆寅儿子时的神采,哈哈,从小当作恩公的人,乃至还做过那等媾`和之事……哈哈哈,他很多悲伤?恐怕是真的对你动了心吧,也真是瞎了眼……”
陵洵倒是来了兴趣,“传闻袁公极心疼幼女,既然是她有了心上人,如何还要把她许配给我?”
陵洵再看袁熙,心中顿时了然。只怕是现在袁子进在江东势大,遭了他父亲的顾忌了。
本来是如许晓得的。
侍卫更加猎奇,如何王上被人骗了,还会如此欢畅,相传王上母妃有疯病,他们王上该不会也担当了这疯病吧?
“是你们?是你们动了手脚……”穆九去而复返,一步步逼近大王子,那双幽黑的眼睛直望过来,声音愈发轻缓,“你们做了甚么?”
袁熙这回倒是收敛了笑容,眼中现出暖色,“她所心悦之人,恰是子规。”
穆九负手立在大王子面前,眼睛淡然地垂着,仿佛只是在看一条吠叫不止的疯狗,他淡淡道:“大哥,夏人有句话,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只是将当年你们对我做的事原数偿还。现在二哥已死,你想等的援兵只怕也等不到了,看在兄弟一场,你另有甚么话要与我说?”
浓厚的血腥味劈面而来,大王子猛地展开眼,看着锦盒中死不瞑目标人头,俄然恶狠狠地瞪向穆九。
洛阳城廷尉狱的天牢里,一个身形魁伟的中年男人正闭目靠墙坐着,他唇上蓄着齐划一整的小胡子,头发被编成密密麻麻的发辫,再拢于一处在脑后盘成小髻,仿佛是贪狼贵族的发饰。牢门外俄然传来响动,男人缓缓展开眼,那一刹时眼中射出精光,不过很快他又闭上眼,动也不动地持续靠着墙,唇边却浮起一丝调侃的笑。
陵洵唇角勾起,“那阵法但是贪狼三王子亲身布下的,你说放眼九州,另有谁能动了他的阵术而不被发觉?”
穆九还是面无神采,只是那目光第一次让大王子感觉惊骇。他和他近在天涯,几近能嗅到他身上浓浓的杀意,那扼住他脖子的手仿佛冰冷的铁钳,只要微微一用力就会将他脑袋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