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少将军新年大吉!”
传说中的少年将军终究骑马而至,路两边的百姓争相将本技艺中的竹篮奉上,口中说着拜年的吉利话。挤在当中的一个少女,头上戴的幂蓠被挤掉了,却被陵洵及时接住偿还,那少女在手足无措中惊鸿一瞥,只见少将军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微翘的眼尾却仿佛脉脉含情,但是再一望去,乌黑的眼底并无多少笑意,方显出交战疆场的冷峻严肃。
这般景象,当然不但是因为要过年了,大师都一起涌到街上凑热烈,而是因为明天是个大日子――他们陵少将军要出城去祭祖了。
大夏的老百姓不管如何也想不到,只是睡个闷头觉的工夫,第二日一夙起床,这天就变了。向来被誉为大夏肱骨的南阳侯本来与秦超是一伙的,江北六州接连失守,被贪狼铁蹄肆意踩踏,就连那刚满八岁的小天子也差点被人捉去。
“少将军,把稳有刺客埋伏,还是命令将这些无关人等遣散开吧。”刘烁是镇南将军的旧部之一,当年收到少将军还活着的动静,他是第一个构造人手前去寻觅陵洵的,又精通排兵布阵,在一众旧部中很有威望,因此现在已是陵洵的左膀右臂。此时他皱着眉看了眼不断往前递送的竹篮,不由担忧。
“无妨,这里没有甚么可疑的人。”陵洵只是随便往人群中一扫,便懒懒地说,“老乡们的美意,不要孤负了才好。”
“我特地夙起煮了一锅茶叶蛋,也不晓得我们将军爱不爱吃,传闻只如果吃的,送到将军身边阿谁老是笑眉笑眼的小副官手里,就必然会收下呢。”
“切,少将军是甚么人,怎会奇怪你的茶叶蛋?依我看还是做两双冬鞋实惠,我特地用了獐子皮做底,可和缓了!”
半壁江山已失,劲敌势如破竹,而大夏朝内里早就乱了套,处所各自为政,散沙般不堪一击。统统人都觉得大夏要玩完了,估计用不了几个月工夫,那从未吃过败仗的贪狼国三王子就能挥师南下,九州怕是要就此易主。
陵洵板起脸,“如何?前两年不都是出去了?”
陵洵倒是身材一僵,在钟离甘后屁股上踹了一脚,“少废话,快给你外公叩首!”
“少将军之前但是运营绣坊的,甚么织锦布料没见过,还能缺你那两双糙鞋?”
每一次进入祖庙,面对列祖列宗的牌位,他都感觉身上有千斤重。而现在,这些担子再也没有人来分担,唯有他一人扛起。
不得不说,当时的陵洵把很多人都镇住了,那些跟着镇南将军的老将们不但没有感觉被辱,反倒内心畅快,感觉这性子才是镇南将军的种,并且他说得也没错,现在承认是镇南将军的儿子,能有甚么好处呢?将军府被一把大火烧了,朝廷可谓穷得叮当响,就算是镇南将军沉冤昭雪,规复荣光,获得的也只是个空名罢了。眼下恰是与贪狼交兵,没有真本领,上了疆场那也是送命,这镇南府少将军可不是甚么美差,更何况,就算没有这陵家之子的身份,陵洵所作所为,也足觉得他赚够政治本钱。
出了衡芜城,再行三十多里地就是陵家祖庙。当年陵家被满门抄斩,连祖坟也让人给撅了,三年前陵洵携天子入荆州,小天子御笔亲封他为定国将军,让他重修陵家祖庙,供奉牌位,世代享荆州百姓炊火。
“是要娘舅娶他们家的蜜斯。”钟离甘话锋一转,改口道。
“我不出来。”钟离甘扭开首。
陵洵神采当即黑如锅底,复又从祖庙里出来,走到钟离甘身边,“这些混蛋话是谁和你说的?”
钟离甘大抵是被摔打风俗了,被踹了一屁股也没甚么,认当真真给外祖家磕了头,在回程的路上,俄然舔着脸凑过来,陵洵一看他这神采,就晓得这是要亮尾巴,因此愈发高深莫测,不睬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