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陈沐,用惯了鸟铳的邓子龙看来,弓弩变软稳定软,实在都很软,土默特步兵举个破木牌就挡住了,多量抛射的箭雨落入敌阵却一定能对敌军杀伤,令他烦躁,不时将目光望向战壕。
战壕中到处是旗军因不敢大声出气而憋得受不了的深呼吸声,陈沐目不斜视,但他晓得在他身侧有旗军在颤栗,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回环奔驰的土默特军骑,看着那些不断用羽箭射杀他部下的仇敌,也看着他们被箭矢射翻,直至敌阵中传出变调的呼哨。
初阵中有旗军提早放响鸟铳,一点都不奇特。
陈沐举着鸟铳架在战壕前斜置的木盾上,舔舔干涩的嘴唇,他们这支鸟铳队仿佛被挑选性忽视了――他觉得最早会遭到射击的会是他们,却没推测那些土默特人像没看到这里一样,直接与两翼的邓子龙、呼大熊开打。
他们确切看不到,隔数十近百步重重雨幕,战壕外还添了一片倒矛刺,就连有些初阵被击退的蒙古兵都不以为这里还会藏人,何况……那些被火炮轰怕了的北兵连部落首级都被轰死,早就不成建制了,又如何会被吉能再派上来。
没有人在乎雨天对弓弦弩弦的影响,哪怕打完这场这些弓弩全都废掉都无所谓,何况雨水也没那么大的粉碎力。
从这个视角向拴马桥上看去,平视到的净是马蹄子,那些原本身材矮小的蒙古马都变得非常高大,劈面奔驰给战壕中的旗军带来莫大压力。
让火线等候换上的旗军打起精力。
漫天硝烟里,重重雨幕中,战壕喷出弹丸,直射敌阵。
陈将军也太能沉得住气了。
不过交兵短短半刻,邓子龙已将发号施令的任务交给麾下百户,他则带亲兵立在阵侧不竭呼喝:“不要乱,不要退!进者生没、退者死!”
“将军如何还不命令!”
砰砰,砰!
陈沐是轻松了,但对邓子龙与呼良朋而言,这是一场苦战。
临战不过两矢,固然邓子龙与呼良朋的部下七八百张弓弩不断攒射,但对敌骑形成杀伤实在有限,反而桥上源源不竭的敌骑正在步兵核心盾墙庇护下多量渡河,在盾墙内游曳的马队环阵越来越大,不竭向两翼抛射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