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寨,他另有不到两千人,守寨足矣却很难得胜。”白元洁抬手磨痧着颌下髯毛,挥手对蛮獠营旗兵道:“向邓把总打旗语,断后、攻击!”
白元洁顶盔掼甲走到陈沐身边,向山下望了望问道:“打起来了?”
北山很美,从山顶向北望去,那是韶州府清溪的方向,北江像一条碧带隔开山脉。远处透过昏黄山雾,新江桥接连桥洞沐浴在第一缕日光中。
重新弥补的陈沐部旗军加上乡勇合八十余人,蛮獠营虽受丧失但仍有四百出头的军士,主将有令快速集结,接着便踏上翻山越岭的堵截敌军后路攻击的征程。
沉寂的密林里日光刺破昏黄的雾,透过枝叶打出道道光柱。泛着泥土清爽的氛围钻入鼻尖,或许能让陈沐烦恼的表情都好上很多――因为这只是胡想。
当然白元洁也没忘了派人从山道跑下去奉告恪守营寨的伍端。同一时候,邓子龙承认白元洁的建议,带兵自南山朝新江镇之东行军而去。
他们打得快,山下的新江镇却没那么轻易安定,明天夜里喊杀声一向持续到前半夜。就算入夜了伍端还率众与敌军搏战两次,两次都几乎将新江镇攻陷,却何如功亏一篑,只能在最后撤出新江镇。
刚跑出几步,身后一声爆响!
朝晨的山雾早早把陈沐唤醒,和衣而睡让他感受浑身黏糊糊很不好受,满脸烦躁地挠着后背在盗窟里兜转,没多大时候便见邵廷达也是一样神采从歇息的屋子里走出来,见到陈沐后问道:“沐哥,这么早啊!”
新江镇周遭五里,被一炮轰醒,仿佛山间的晨雾都因硝烟而散去些许。
厥后陈沐才晓得,邓子龙没有强攻盗窟,而是在山里寻了个易打埋伏的处所,把他们引出去一举毁灭,到了山顶都不消攻寨子,里头剩下几十人直接降了。
如果不是盗窟外堆着上百具来不及挖坑埋葬才方才一个早晨就收回臭味的尸首,如果不是隔着两层麻布夜里仍然朝鼻子里灌出来的血腥味,如果不是山下另有一场更加惨烈的厮杀等候着他。
白元洁点头,命蛮獠营与旗军、乡勇集结,对陈沐道:“本日必须攻陷新江镇,不然夜长梦多,河源的李亚元如果收到动静引军来援,不能拿下新江镇就连扼守的险要都没有。”
陈沐几近放平了佛朗机炮,对准着斜劈面南山半山腰扑灭引线,炮弹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直朝近千步外的新江镇坠去。
换子铳、插引线,一应工序被陈沐用得缓慢,待完成这些后一把抢过火把便伸得远远地引燃引线,接着就朝一旁跑去。
“千户!”陈沐见白元洁过来,让开佛朗机炮交由邓子龙的炮卒,说道:“新江镇的敌军要攻击伍端虎帐寨,现在他们打到一处,伍首级看起来要守寨。”
新江镇叛军要趁凌晨偷袭!
该死的叛军!
攻打新江镇首日的夜,陈沐带兵在新江镇北山的寨子里度过。
但要想打准,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