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瞪起眼睛:“我说的何尝不是端庄话?我们才弱冠年纪,真不消暴躁,急则轻易出错。”前面半句就带了点奉劝的意义。
另有几位大臣,事不关己,内心啃着大瓜,面上纹丝不动。
刚才没词的这会子已经构造好了说话,争前恐后地跳了出来。
周通推她:“都名府了,还没个正形!跟你说端庄话呢。”
此中震惊最大的就是实施“官收、商运、商卖”, 减缩盐官体系。保存各道盐务巡院作为办理督查机构, 相同盐乡和通津要道, 同一调剂、督查处所, 处所上则只在出盐之乡设置盐官, 其他各州县盐务官都一概撤消。
天子坐在上面,看着朝堂万象图,摸着新留的小胡子,面上笑吟吟的,内心却在发狠。
孟员外郎看出程平这话说得至心,反而劝她:“怕甚么?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
程平把前两天陆尚书那句“好饭不怕晚”拿来安抚他:“这类事早一年晚一年有甚么?我们还年青着呢。”程平戳戳周通,“莫非怕穿朱着紫的时候,额生皱纹、胡子拉渣欠都雅?”
程平很对劲,挺好,敷裕的鱼米之乡。对劲过后又怂唧唧地惶恐起来,我真的要去主政一方了吗?压力好大!还是喜好听差办事、不担首要任务的县尉……
等别人都走了,程平跟孟员外郎说掏心窝子的话:“平这内心也不舍得很。在员外郎的恩庇之下,下官这户部的日子过得实在舒坦。每日算算账目,下了值,去东市逛逛,骑上驴慢悠悠地走归去……这乍然要去南边,卖力起这么很多生民,实在惶恐。”
要走法度,要办交代,上任这事本也没人催,程平渐渐地整治行装,等过了年再南下。
“陆尚书此方策大有与商者治天下的意义啊……”这是讽刺的。
“盐,关乎国计民生,岂可委之厚利之贩子?还请贤人三思。”这是直接的。
这边撸胳膊,那边就挽袖子。
再比如陈相、邓相,都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此次陆允明发起的盐政鼎新不是一条一目, 不是一州一府, 而是全面的配套鼎新。
众官内心都叹程平好狗运,恋慕妒忌有之,恨倒还不至于。
“以往盐官设立虽多,终有不到之处,乃至生民淡食或私盐残虐。而盐贾挑担马驮,可至者广,今后这些偏僻处所便能吃上官盐了。”
桌案上就有天下的舆图,程平局在上面转了两圈,终究找到花生米大的这块处所。这里属于河南道,泗州部属六县之一,是个下县,故而县令是从七品下。
对于朝廷操纵军屯、民屯直接节制的盐湖和盐井, 陆允明以为,盐丁采盐“役何为苦”,宜制定比浅显农户更宽松的赋税徭役,又提出嘉奖技术改革、完美盐户保障轨制。
周通欢畅完了又懊丧:“你都是一县官长了,含英也不错,只要我还是白身。”
程平也舍不得孟员外郎,下属常有,这么好的下属估计就未几了。
程平让他给逗乐了,分袂情感都冲淡很多。
“臣觉得,‘官收’是商运商售之本,既可包管盐户之利,又从泉源上节制了盐商,且有常平仓可平抑盐价。陆尚书此法可行。”
……
程平又回到长安重新过上欢乐小日子的时候,朝中因为陆允明的盐改奏表又掀起了大风波。
天子笑道:“众位爱卿议一议吧。”
陆尚书……程平只在收到告身文书那天去他廨房拜谢了一回,有旁人在,不过只说两句官面话。厥后请户部同僚吃酒,陆尚书和窦侍郎都没到。莫说此次升迁全赖陆尚书褒举,便是浅显的下属部属、座主弟子,也该当伶仃去拜谢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