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程平下首的赵主簿对这位主官也有点不懂了,听起来竟然是很有背景的,看他与穆使君答对,也不是不懂事,如何……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程平到底也混了一阵子朝廷,让陆尚书磋磨过多少回,又去山南西道出差逛游了一圈,在如许的老牌政客面前,倒也不丢份儿,秉着下官和长辈的本分,却不怯懦瑟缩。
穆刺史哈哈大笑,“悦安倒是实诚。”
只是没想到他还是周望川这老儿的弟子——这倒是真成心机了,不群不党还是脚踏两只船?内心这么想着,穆刺史面上却一脸赏识,拈须笑道:“不料周十二竟然得此佳徒!”
青苗税到京的时候,泗州本季大檀卷宗也送到了刑部。
程平又呈上魏氏杀夫案的卷宗,嘴里解释案情委曲。
陆允明笑着喝口茶。
穆刺史打着官腔儿道:“此案本官再考虑,程县令没有他事,先退下吧。”
拉完干系,说完客气,程平呈上青苗税账册。
穆刺史看起来比程平那位白捡的教员周刺史还要年青一些, 白净面皮, 三缕美髯, 虽算不得美女人, 但也自有一股儒雅的文士风采。
穆刺史不必给他一个小县令面子,当下寂然道:“那姚氏子就不是一条命吗?程县令未免太公允。”
穆刺史只略看,便放在一边,笑道,“悦安辛苦了。”
程平想着穆刺史对本身“程县令——悦安——程县令”这称呼上的一波三折,在内心幽幽地叹口气,今后不好混啊……
程平把草稿编削了两次,又“不耻下问”去找刑狱典史——这类老词讼吏都是写诉讼案牍的一把妙手,两人又考虑一番, 才算定了稿。
但是这事却不知如何被御史晓得了。御史林蔷扛出《礼记》,“兄弟之仇,不反兵”,以为魏氏为mm报仇合适“礼”的要求,以是她固然犯了法,却能够法外开恩,所谓“居礼者不以法伤义”。
穆刺史忆一下当年,程平表达两句对周刺史的戴德,两人再说几句京中人事,扯一点本地风景,氛围甚好。
刑部侍郎再当真看一遍卷宗,“教养”二字让他想起前阵子今上刚写的教养诗以及这位天子年青时候的“侠义事”,再考虑到程平是陆诚之保举外放的,而泗州刺史倒是邓党……刑部侍郎是完整犯了难。思考再三,最后本着“有法可依”的精力,到底判了魏氏绞刑。
程平整衣施礼:“下官拜见使君。”
“罢了,这小子既是朕的弟子,朕总要给他兜着。”
天子笑起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袖去,深藏身与名……”眼中暴露感慨,“朕若不是生在帝王家,必然是个侠客。”
穆刺史没想到这程悦安懂事只是表象,实在是个喝生水长大的杠头!的确没事谋事,又死不听劝。周望川这甚么目光啊!
程平据理力图,把姚大郎的罪过和魏氏的悌德做对比,又引申到社会影响上去,表示若杀了魏氏,倒霉于“教养百姓”——没法传播社会正能量。也隐晦地表达了本身对徐氏子为父报仇案的定见,还是把案情的是非曲直弄明白得好。
程平却不居功:“这是安公早就备好的,下官只是运送过来。”
再就是青苗税赋税和账册,安排押运人手。遵循畴昔县衙的常例,程平把李县丞和白县尉留下看家,带着赵主簿,一起南行,往州府治所地点的临淮行进。
另一名官员则又引申到泗州教养和治安题目上来,以为这是泗州刺史失责。
天子与陆允明劈面坐着,想到早间那差点又冒头的“党争事”,皱眉道:“这个程平,是真能谋事儿。朕当时如何点了这么个傻气的刺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