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彻放开手，明府真是读书人出身，手又细又软，仿佛女郎。
程平抱怨朝廷效力慢“吃枣药丸”的时候，卖力措置江南水患的黜陟使已经在路上了，不是别人，恰是陆允明。
程平与李县丞等筹议以工代赈加固河堤的事。这时候没人反对――如果决了堤，身家性命也许都得交代在这儿。再往深处想，米南义仓里有粮，前阵子早熟抗涝的稻又已经收了，环境比周边好太多，只要不出事，熬畴昔，就是政绩。这政绩的肉当然是县令的，本身这帮人，总能喝上肉汤。
举着伞站在堤坝上，看浑浊的河水滚滚翻涌，雨线交叉，洒在河水里，程平内心一片阴霾。照这个下法，堤坝或许还能扛一个月，但若下得再久……幸亏仓里有粮，现在以工代赈、加固加高河堤还来得及。
卖力东段的是河官周彻。他瞥见程平，赶快举着伞迎上来，“这么大雨，明府还亲来巡堤。”
程平无法地点点头，朝廷这效力……真是吃枣药丸的节拍。
“可万一上面……”李县丞欲言又止，不颠末朝廷同意就免除赋税，这胆量也未免太大了。
程平平淡地说：“别想赋税的事了。照着这雨的下法，本年不饿死人就不错了。”
关中特别是长安京畿人多粮少，自安史之乱漕运荒废后，已经产生过多少次粮荒，天子家也没不足粮是缠绕中晚唐天子们的恶梦。
“明府真是为米南操碎了心。”
“水位到哪了？”
绵绵秋雨中，陆允明终究见到了士子们赞咏的水利工程――另有修工程的人。
天子点头道：“此时确是疏浚运河的好机会，朝中却为此吵翻天……你固然做你的，朝中有朕顶着。”
自全面推行新盐政以来，只本年这多数年，盐政支出已有千万贯，差未几相称于往年天下财务总支出。
天子点头叹道：“也幸亏盐政鼎新已见效果，库里有银子。官方常言‘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没钱，哪能这么快弄来这么多粮？”
程平借力好赖保持住身形。
“不看一看，内心慌。”
陆允明从袖中取出条陈，“这是此次江南赈灾、运河疏浚臣预拟的章程，请贤人御览。”
从堤上回到县衙，程平没回前面换衣服，先来前衙。
程平从卢公河南段堤高低来, 虽打着伞披着蓑衣，膝盖以下都是泥水, 草鞋已经泡松了，勉强挂在脚上。
“幸亏去岁天下大部分处所都风调雨顺米粮歉收，臣已经从剑南、河南等道购买、调拨百万石粮食，正连续运往江南。”陆允明道。
按照往年的水量和堤坝高度，在能答应河水达到的极限高度上，程平用胭脂石砌出宽八尺厚两尺红色标记，称第一鉴戒线，往下隔一段间隔再砌一块，称第二鉴戒线，再往下是第三鉴戒线，如此一共八级。本年春季雨水虽多，但普通都盘桓在七八摆布，而现在有的河段已经到了四。
周彻赶快收敛心神：“还在第五鉴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