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昂首望了望天,这个饱经风霜雨雪四十七载的七尺男人第一次红了眼睛,脊背生硬,高大的身材俄然变得矮小了几分。
“没啥,就是担忧闺女,她咋样,可醒着呢?”
两个儿子都读过几年书院,识得几个字。
方才数钱的高兴立马淡了几分,晓得他这是不想说,也不看他,只低头清算桌上的铜钱,一边收一边说:“这是咋的了?一起过了大半辈子的日子了,到了今儿才有了跟我也不能说的话?”
饶是薛氏性子一贯霸道开朗,这会子听了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大颗大颗的泪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好一会子才颤抖着嘴唇念叨必然要儿子休了那两个毒妇。
“咱谁也不跟,带着闺女单过。墨丫头这身子,咱也说不上她啥时候能好,万一一向不好呢?咱情愿养她一辈子,两个儿媳妇能情愿?就是老迈老二日子久了,怕也烦呢!”
文成这会倒沉着了下来。
他又看了一眼灶房,终究脚步沉重的走回屋里。
文成起家走到薛氏跟前站住,伸手替她抹了把泪。
他年青时逃荒到连子村,因着有技术在身也没购置甚么田产,直到厥后娶了薛氏才买了二亩中等田作为聘礼,厥后儿子长大抵结婚才又连续添置了六亩,家里也算是有些田产。
实在也不怨李氏和谢氏抱怨,搁谁恐怕内心都不好受,家里不是只要文墨,另有老迈老二家的统共六个娃子,两个大孙女一个九岁一个七岁,嫁奁也是该渐渐的存起来;两个孙子也到了春秋退学,另有两个刚扎根会走不久的小的,老二媳妇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可不得到处使银子?
如果平常,文成定要谈笑一番,挖苦她掉进钱眼子里捞都捞不出来,可本日,只见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坐凳子,就那么倚着门蹲在了门框边。
“哎!”文成叹了一口气,看了老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孩他娘,咱分炊吧!”
要说文墨的身子弱,实际上也没那么弱。
回到卧房,不见老婆薛氏,文成又回身出门走向闺女的房间,进了门瞥见薛氏正坐在外间矮榻上数钱串子,最后竟嘿嘿笑出了声音。
薛氏张了张嘴,想替儿子辩白几句,可细心想想也不敢肯定,只呐呐的吐出一句,“那但是他们亲妹子。”
文成揉了揉额角苦笑了一番,可不是咋的?差点就被吓掉了魂呢!
薛氏数完钱见他神采不对,把钱串子一丢急问道:“孩他爹,这是咋了?怎的这幅丢了魂的模样?但是那两个婆娘熬坏了药?”
文成见她这模样,那里还沉得住气,只得一五一十将在灶房门口听到的话说与薛氏听。
可薛氏是谁,跟文成过了几十年哪能看不出他的言不由衷。
固然也时不时地喝药,但好的时候也能写写字,绣绣花,偶尔还能帮着薛氏为喂鸡鸭,洗洗衣服做做饭,可自翻开春染了风寒开端,那是真的越病越重,一日三餐汤药不竭,三不五时的要请大夫上门,一下子就把家里掏了个七七八八。
大儿子文韬本年二十有六,长得高大威猛,不肯意跟着他学木工也不喜种田,唯对上山打猎情有独钟,一年下来也能给家里添很多进项,偶尔还能吃个野味打打牙祭;二儿子文俊二十有四,也没念出甚么花样,倒是一手算盘打的极好,为人说话又油滑有度,在镇上的酒楼谋了个账房先生的差事,每月也有一钱半的银子;他本身也有技术在身。
薛氏愣了,也顾不上哭张嘴问了连续串的题目。
之前孩子小,两个儿媳妇不说,这会孩子大了,到处要费钱,内心可不得憋着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