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一一应了,又伸手去牵丰姐儿:“我叫人带了她去后院玩,免得她在这添乱。”
刘氏母女两个这时已经把家里家外的事说了个大半,刘氏坐得累了,正斜倚在引枕上,传闻范氏来了才起家坐正。范氏进了门见婆婆和大姑子神情都很轻松,脸上也没了泪痕,就微微福了福,回话说:“刚前院传话出去,说知府大人晓得爹娘返来了,着人送了拜帖过来,想明日过来拜访。”
范氏应了“是”,又从袖子里抽出刚安排好的菜单,递到婆婆手里:“早晨的家宴媳妇拟了个票据,娘看看,可另有甚么要添减的?”
严清华这才顺势起家坐到刘氏身边,从袖子里抽出帕子给母亲拭泪:“都是我不好,不该一进门就惹母亲悲伤,还让几个孩子看了笑话。”
平江知府李泽乃是严景安的同窗老友,少年时曾与严景安一同拜在方文忠公门下,至厥后二人别离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友情一向都很不错。范氏听了这话就忙起家往正房去,要回报给婆婆晓得。
严清华给母亲拭泪,劝道:“女儿这哪算远嫁?您和父亲这一返来,我们不就都在一处了?倒是二妹才成了远嫁。”严家二姑奶奶严清光是在京里嫁的,现在和夫家住在京里。
刘氏已有十四年未见女儿,现在也不由泪洒当场,想起自她出嫁就再未得见,忍不住抱着她悲伤堕泪。范氏本立在一旁看着,这时见母女俩只顾捧首痛哭,赶快上前去安慰:“好轻易一家人终究团聚,正该欢畅才是,”又伸手去扶严清华起来,“大姐快别哭了,你这一哭不要紧,倒把母亲勾的悲伤起来。”
大姑爷王进文,生的一副方刚正正的脸,颔下蓄着短须,身材不高,穿戴一身圆领襕衫,带着儿子进得厅堂来给岳母施礼问安。刘氏略问了几句话,传闻他们也要一起去书院就没多留,让他们去了,说早晨家宴再说话儿。
“在后院玩呢。”范氏答,“那媳妇就先去了。”要出去安排人给知府大人那边回话,还要重新安排菜单。刘氏点头,又想起一事:“既要去回话,无妨把我和你爹带返来的土仪一并送去。阿莲那边有礼单,叫她照着票据理出来给你。”范氏应了,和阿莲一起出去。
“他是如许说。这几日正在筹议,他有个同窗在昆水县学里,邀他去做教谕。”严清华点头答道。
严清华看母亲气呼呼的模样不由发笑:“看您气的,您如果不喜好,当初如何不拦着他?”
“是爹娘的眼力好,给阿宽挑了个好媳妇。”严清华坐在刘氏身边,像未嫁时那样,把头倚在母亲肩窝里。
“你安排的我另有甚么不放心的?”刘氏笑着答,见范氏把票据递到了跟前,还是接了过来看,“唔,泥螺就不要了罢,你公公这一贯肠胃不好,他又爱这个,一见到谁也拦不住,干脆不要做给他吃。”
严清华身量不高,比身边的范氏要矮个寸许,有着和刘氏如出一辙的弯月形眼眸,身姿窈窕,面庞白净,看着跟范氏春秋仿佛。她进了门一见到母亲就松了范氏的手,快步行到刘氏身前屈膝跪倒在蒲团上:“母亲……”刚说了这两个字已经哽咽,泪水也落了下来。
中间伸脖子看的严清华嗤的一声笑出来:“爹爹如何和丰姐儿似的!”刘氏伸指戳了她一下:“少胡说。换个时鲜冷菜好了。”把菜单还给了范氏,范氏点头承诺,刘氏又问:“丰姐儿呢?”
“去,就他安贫乐道,那你爹和你二弟、三弟就都是同流合污了不成?”刘氏实在很难了解丈夫的决定。当时的严仁宽不过才二十岁,正幼年气盛。出去游历一番见了些不平之事,就觉得这世道浑浊,分歧他抱负的清平乱世,遂不肯入仕,执意回籍看管书院,丈夫竟然思惟了几天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