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口饮尽了钵中的酒，他招手唤不远处藏在大堂柱子背面往这边张望的小二。小二战战兢兢的，城中虽说不时有怪事, 可有城主坐镇, 平时见不到甚么外埠来的修士。
比如书院的先生说三从四德，女子读书做甚么。比如父亲说，入了这扇门，你就能获得连天子都求而不得的长生。
小二斜着眼转头去瞧掌柜的，不料掌柜的也在往他这边看，四目相对吓了他一跳。手中的酒坛子一个不谨慎摔在了地上，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寒松的禅杖立在一旁, 没有依托桌子或是墙角。一个本来用于警省莫要昏睡的法器, 深深的扎在了酒馆的地砖里, 带着雨后泥土香气的风吹来，收回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即便前去秘境的金丹修士有千年事月能够用来蹉跎，也不能这么华侈。是故灵璧就没有服从师门的批示，而是进了城。
就算是偶尔有个过路的, 也都是仓促而过, 恐怕在城中多逗留半刻中。更没见过和尚领着貌美女修喝酒吃肉的。一看就不是甚么端庄做派，这会子吃牛肉, 入夜了是不是就该吃人肉了？
凡人所求，不过长生和繁华罢了。
掌柜的从帐台里翻了出来，手中抓着一把带着灵压的算盘，鲜明就是方才进犯灵璧的人。
端方是死的，我辈修士是活的。师门定的线路很较着就有题目，过了这百子千孙城就是秘境，非要沿着城墙外绕上一大圈，累不累。
小二见寒松的凶巴巴的神情, 把客长二字收回改成：“小徒弟, 修士不是辟谷的吗？”
别看彼年的灵璧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但内心倒是一个受太高档教诲的少女，是决计不能承认一些封建糟粕的。
小二俯下身仔细心看了起来，他真是空活了几十载，竟然还不晓得城外的地界如此广漠，百子千孙城只是一个小小的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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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地上捡拾碎裂瓷片的小二半晌不敢磨蹭，杜口一言不发，加快了手中的速率。可事与愿违，他精神凡胎，一块瓷片的尖端朝上，等闲的就在他手上割开了一处伤口。
“我看两位客长还是结账走人吧。”
图上勾画出了一条清楚的线路，从高岭门解缆，弯弯绕绕终究到达秘境入口。而他们现在所处的百子千孙城，却并非打算中的任何一站。
倒不是灵璧大惊小怪，实在是对这披风爱好。
而父亲却像是铁了心，将高岭门的玄色金边披风给女儿穿上，系上领口的扣子，再将兜帽给她罩在头上。
灵璧接过酒碗，凑在嘴边呡了一口。低头瞧见师门已经发黄的舆图上写着御剑不成喝酒的端方，叹了口气将酒碗拿开。
“和尚或许还能出城，女人你恐怕要留下了。”
“再拿一坛灵酒来。”
她稍稍靠近小二，想要听清他在说甚么，可忽地一颗算盘珠子擦着她的耳背飞速掠过，咚的一声砸在了墙上。白净的墙面立即留下了一个乌黑的深洞，算盘珠子不知穿进了多深。
“我不去！”
没有出过城的店家小二给问路的女修倒了一杯酒，避过店家掌柜的眼神，小声道：“两位是外头来的，不晓得我们这里的端方。”
思前想后，灵璧被父亲送到了高岭庙门外。
灵璧放出了金丹期的威压，指尖稍一用力嵌入了皮肉当中。小二脸已然乌青，嘴一张一合似要喘不上气来。
“嘶……”
她从小就上课顶撞先生，乱写或者不交功课。各大仙门来村庄给孩童们测试灵根的时候，灵璧是全村最有但愿的。
“那但是长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