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囡双膝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倒在地。
这就是聂向文替张家人出的馊主张?拿一群无知刁民当枪使?他们不会觉得诬告和伪证是件小事吧?
“大人!您问这等不相干的是甚么意义?人证供词俱在,莫不是……大人怕招惹费事,不肯意让案件复审?”张三面色一变,“嗷”地一声嚎了出来:“乡亲们,你们帮帮我啊,我儿子现在还在死牢里呆着,也不知遭了多少罪啊……”
正堂中回荡着二人此起彼伏的嚎啕哭声。
“方才见你对答如流,言辞间文绉绉的,本官在想,是谁在背后教你呢?”杨昭语气随便地说着,却有如高山一声惊雷,吓得刘小囡半晌说不出话来。
杨昭厉声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本官当然要审,本日之事,只需考证王翠花究竟是被淹死,还是如仵作所说是被捂死的,就晓得那个在扯谎了。”杨昭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俱都在把握当中。
妇人身边的绿裙丫环恭敬道:“夫人放心,这一次,我们必然能找到少爷。”
此事以后,县太爷的威仪敏捷传遍杏阳县,特别是普安村中人,村民们光荣终究有人清算了张大户一家,几十个受了张家毒害的苦主纷繁赶来县衙,他们带了很多家里产的东西,或是一篮子鸡蛋,或是一些生果青菜,另有很多竹编器物,虽不值钱,但聊表情意。
旁听的百姓收回嗡嗡的群情声,偶尔能闻声“报应”、“暴虐”之类的词,杨昭令堂内寂静,又接连鞠问了好几个当时的证人,他们中曾有人亲耳闻声王翠花的呼救声,却因忌张家势大不敢出头,更有人亲身撞见张繁华抛尸的一幕,将人逮了个正着。
“哦?”杨昭道:“传秦氏上堂。”
“尔等莫非不知?死者哪怕只余一副骨架,仍可将头骨洗净,用净热汤瓶细细斟汤灌,从脑门穴入,看有无细泥沙屑自鼻孔窍中流出,以此可鉴定否为生前溺水导致灭亡。盖因生前落水,则因鼻息取气,吸入沙土,身后则无。”杨昭不顾世人惊奇神采,持续道:“如此便能得知此案是否需复审,本日堂上的几位人证,也必然有一次是在扯谎,至于在公堂之上行诬告之事……诬者止杖一百,流三千里。”
“现在王翠花枉死,王大郎积郁成疾不幸病逝,临终前最不放心的便是你了,可你呢?他二人骸骨未寒,你却帮着他们的仇敌侮他们生前身后的名节!你的知己去了那里?就不怕昭昭天日,他们正在天上看着你吗?!”
秦氏叩首后一向低着脑袋,恰好县老爷总不说话,她内心发慌,悄悄昂首瞄了眼,就见县老爷一双眸子沉沉地盯着她,吓得她浑身一颤抖。
“王大郎知你与娘家心有间隙,为了让你娘家在他身后能善待你,他将平生积储都交给了他们,又将房契地契都更做了你的名字,算作你的嫁奁,还请了里正与族老们公证,想来,待你过了热孝,你娘家人便会来接你了……”
零零总总,一共二十七条罪恶,他狠狠将一摞状子拍在长案上,呵叱道:“你张家横行乡里十余年,这上面每张状子均有苦主盖印,本官已着人访问调查,竟然件件失实,仅凭这些,就能让你二人死几个来回!”
“草民有证据,是那王家媳妇秦氏亲口承认,王翠花身上的淤痕和抓伤,乃是王大郎亲手炮制,恰是为了诬告我儿!”张三大声辩白道,心中却想着恩公说了,以现在的尸检手腕,仵作底子没法鉴定伤痕来自生前或身后,供词天然不敷以颠覆他们的谎话。
秦氏哆颤抖嗦地说:“他们……他们说老婆告丈夫,会被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