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爷爷骗了他,长大了是见不到娘亲的,只要死了才气够。
雨还是未停,有妇女浑身湿透地站在屋顶上,望着浑浊的水面喃喃呼喊着本身孩子的名字;有青年冒死跳入水中,一趟又一趟地潜入水底,却只寻到了老父的尸身;有小孩坐在桥上大声哭泣,他的爹娘不知去了那里,或许,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可惜,聂偿恩只是个凡人。
“狗子!抓紧了,兄弟我拉你上来!”一个来自普安村的大汉嚷嚷道,与世人一起奋力地将绳索往上收,他紧紧咬着牙,手臂上的青筋鼓出,一张脸被憋得通红。
浪掀得他又往水里沉了几尺,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拍在他脸上、身上,每一滴都仿佛千斤重。
王狗子只感觉身材越来越重,就像腰间坠了块秤砣,又像有水鬼在狠狠地拽他,他的双手再也握不住绳索,蓦地松开,“噗通――”一声,他再度砸进了水里,水花溅起一丈高。
厥后他长大了,爷爷也离世了,他还是未见过他的娘。
两尺宽的木盆中躺着个小婴儿,身上只套了件肚兜,暴露的皮肤白嫩,那木盆中已经积了些水,婴儿仿佛感觉不适,正低低地哭泣着。
杨昭看着面前一幕幕,只觉心如刀绞,他为帝王时曾遇见过几次天灾,常常灾情送到案头他只感觉气愤,只气恨官员无能。可他现在换了身份,真正置身于灾害当中才明白,气愤与气恨只是旁观者的豪侈情感,当你看着百里废墟,当你听着声声抽泣,你的知己有如被鞭挞般痛苦,你会惭愧、会自责、会深恨本身笨拙无措,以及,深深的有力……
王狗子游到民房四周,公然闻声微不成见的求救声,断断续续飘散在风雨中。王狗子猛地扎下水,发明这户人家的门已经被一根巨木堵上了,他浮出水面大口喘着气,尽力爬上了这家人的青瓦屋顶,瓦片已被暴风翻开了一部分,暴露光秃秃的房梁,大水暂未攀到屋顶的高度。
“哥哥,你……叫甚么名字?”女童趴在木板上,看着王狗子被雨水打得睁不开眼,她心中惊骇极了,怕他就像本身的奶娘普通,将她抱上柜子,本身却被大水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