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竹昑淡淡的说了句。
碧落眉皱的更紧了,“原夜已经死了。”
碧落这才看向风月,对他的到来一点不惊奇,眼神安静没甚么情感,只淡淡的指了指桌边的坐位道:“坐。”
“我死了,你要跟我一起死。”暗抚摩着竹昑的脸颊,浑浊衰老的眸子里闪动着猖獗的执念,他怎肯让竹昑呆在没有他的天下里?
直到日头渐斜,风月仿佛是困了,又仿佛是酒喝多了醉倒了,趴倒在桌边不动了。
风月逼迫本身平静,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暗,这是谁?”
风月也不怕他,十年来消磨了他身上的很多东西,包含戾气,包含对原夜的惊骇。
一片暗中的冰室里,温馨的躺着两具尸身,一具衰老丑恶,闭着眼,面色狰狞。一具年青貌美,睁着眼,面色悲戚。
“我的东西,到了天国,也还是我的。”原夜歹意的冲风月笑,笑着笑着咳嗽了起来,越咳越狠恶,停不下来,撕心裂肺,风月就站的远远的看着他咳,眼中称心。
那老奴跪了半晌,见风月实在不肯同他回教,也就退下了。
竹昑眯着眼睛搂抱暗衰老佝偻的脊背,轻声说,“好。”
风月吸了口夏季的冷气,一把推开了面前的门。
碧落手中的笔终是砸在了桌案上,溅了他一身墨点子。
“不消我脱手。”暗手指轻扣着桌案,自风月住出去,竹昑嘴上不说,内心必然是气的,想到他那别扭的小模样,暗便不自发的勾起了嘴角。
暗随口答道:“随便。”
每当竹昑如许说,暗都会好受些,他晓得他无私,让永久年青的竹昑陪在他一个越渐朽迈的人跟前,但是,他如何能够,如何肯,松开这双手。
他想到了暗给他倒的那杯酒,想到他们小时候,想到碧落给他偷的烤鸡,想了很多,最后他的大脑仿佛也被冻上了,他成心识的最后一刻,想的是,为甚么,他不懂。
风月咬紧了下唇,细白的牙齿硬是把下唇咬破了,见血了,他才恍然的舔了舔唇边的血迹。
“现在,你便,陪着老教主吧,哎。”那老奴留下一声感喟,便渐渐走了出去。跟着他分开,这冰室内最后一丝亮光也被带走,堕入了无穷的黑暗中。
“暗,你这是何意?”
听到脚步声,竹昑便看了过来,眼神说不上讨厌,却也不温和,平平平淡的像看个死物。
风月也不在乎,暗情愿主动来见他,他便已经欢畅的不能本身,自顾自的说着逗趣的话,不时又讲些小时候的趣事。
风月在竹谷住下的这几日,日日往暗的住处跑,却总也见不到人。
“暗哥哥,风月知错了,你谅解我可好?”
遥遥瞥见屋内亮起的灯火,暗眼神渐暖。
碧落倾墨去了后的几个年初,暗终是也挨不畴昔了,临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暗紧紧的抓着竹昑的手腕。
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阿谁十几岁的风月坐在床上对着他笑。
这日,教内的老奴找了过来,低眉扎眼的跪在风月面前,要求他回教内主持大局。
“谈不上威胁,实话实说罢了。”竹昑伸手摸了摸翠竹冰冷光滑的竹身,这竹子啊,一年四时都是一个模样,翠绿笔挺。
竹昑无聊的支着脸颊玩弄着桌上的筷子,看到暗出去,颀长的眉一挑,“还晓得返来?”
他死前一向紧紧握着风月的手,浑浊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还那么年青的脸,他已经要奔赴鬼域,而他的人生才方才开了个头。他抓着他的手,最后终因而松开了,闭上了眼睛。那双曾经驰骋江湖,染满无数人鲜血的手终究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