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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张老相公，是山西人。因女儿将要出嫁，就照顾家眷到江南去，亲身为女儿购置嫁奁。船到金山时，张老相公欲先过江，叮嘱家人在船上切莫煎炒有腥膻气味的鱼肉。因为江中有只大鼋捣蛋，它闻到香味就要出来毁船吞人，在这里已经为害好久了。

一天，小倩低头俯在窗前，表情难过，像掉了魂。她俄然问：“皮郛在甚么处所？”宁生说：“因为你惊骇它，以是放到别的房里了。”小倩说：“我接管活人的气味已很长时候了，不再惊骇了。应当拿来挂在床头！”宁生问她如何了，小倩说：“三天来，我心中惊骇不安。想是金华的妖物，恨我远远地藏起来，怕迟早会找到这里。”宁生就把皮郛拿来，小倩几次看着，说：“这是剑仙装人头用的。陈旧到这类程度，不晓得杀了多少人！我明天见了它，身上还起鸡皮疙瘩。”说完便把剑袋挂在床头。第二天，小倩又让移挂在门上。夜晚对着蜡烛坐着，叫宁生也不要睡。俄然，有一个东西像飞鸟一样落下来，小倩惶恐地藏进帷幕中。宁生一看，这东西形状像夜叉，电目血舌，两只爪子抓挠着伸过来。到了门口又愣住，盘桓了好久，垂垂靠近皮郛，用爪子摘取，仿佛要把它抓裂。皮郛内俄然格的一响，变得有两个竹筐那么大，恍忽有一个鬼怪，凸起半个身子，把夜叉一把揪出来，接着就沉寂无声了，皮郛也顿时缩回本来的大小。宁生既惊骇又骇怪。小倩出来，非常欢畅地说：“没事了！”他们一块往皮郛里看看，见只要几斗净水罢了。几年今后，宁生公然考取了进士，小情生了个男孩。宁生又纳了个妾，她们又各自生了一个男孩。三个孩子厥后都做了官，并且官声很好。

第二天凌晨，有一个兰溪的墨客带着仆人来筹办测验，住在庙中东配房里，夜里俄然死了。脚心有一小孔，像锥子刺的，血细细地流出来。世人都不晓得是甚么原因。第二天夜里，仆人也死了，症状同那墨客一样。到了早晨，燕生返来，宁生问他这事，燕生以为是鬼干的。宁平生素朴直不阿，没有放在心上。到了半夜，那女子又来了，对宁生说：“我见的人多了，没见过像你如许朴直心肠的。你实在是圣贤，我不敢欺负你。我叫小倩，姓聂，十八岁就死了，葬在寺庙中间，常被妖物勒迫干些轻贱的事，厚着脸皮服侍人家，实在不是我乐意干的。现在寺中没有可杀的人，恐怕夜叉要来害你了！”宁生惊骇，求她给想个别例。女子说：“你与燕生住在一起，便能够免祸。”宁生问：“你为甚么不利诱燕生呢？”小倩说：“他是一个怪杰，我不敢靠近。”宁生问：“你用甚么体例利诱人？”小倩说：“和我亲热的人，我就偷偷用锥子刺他的脚。等他昏倒畴昔不知人事，我就摄取他的血，供妖物饮用；或者用黄金勾引，但那不是金子，是罗刹鬼骨，人如留下它，就被截取出心肝。这两种体例，都是投人们之所好。”宁生感激她，问她防备的日期。小倩答复申明天早晨。临别时她流着泪说：“我陷进苦海，找不着岸边。郎君义气冲天，必然能救苦救难。你如肯把我的朽骨装殓起来，归去葬在温馨的坟场，你的大恩大德就如同再给我一次生命一样！”宁生决然承诺，问她葬在甚么处所。小倩说：“只要记着，白杨树上有乌鸦巢的处所就是。”说完走出门去，一下子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