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有再厚的家底,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大丫啊,你诚恳和我说,这钱,是如何来的?世子爷为何要重赏你?”郭孀妇严厉地喝问景寂。
“贼老天你没长眼啊,我儿已经这么艰巨了,为何你非要断了她的后路?有甚么,不能冲我这老太婆来?该遭罪的是我这个丧门星,关我儿甚么事儿啊?我的大丫啊,你可如何办?娘的心都碎了!呜哇哇!”
“个心宽的死丫头!”郭孀妇抹干泪,道:“你多少年没返来了?可知民气、流言有多可骇?五年前,靠镇边儿上的刘家村,一个给县老爷当姨娘的丫头,获咎了知县夫人,被遣送回家,没几天就吊颈了。为甚么?还不是每天都有人跑到她家骂她、泼粪、丢臭鸡蛋甚么的。就连她娘家父母兄弟都同外人一起骂她,要赶她走。另有三年前……”
郭孀妇的手有些抖,她猜疑地看向景寂:“就算侯府再繁华,也不会这么赏下人吧?我听你说过,侯府大大小小的下人,加起来可有两三百个。这如果每人都这么赏……”
“都城很多女人给人做过姨娘,得了银子回家,还是嫁得好好的。我也能给你挑个好半子的。如果您不对劲王子辉,我们再挑别的。和我说说,您今儿去镇上,都给我选了哪些人家?”
“并且他太超卓,王家的家世又高,为娘的想了又想,还是感觉他非良配。若你不是我肚子里蹦出来的,是郑家大嫂的女儿,和他门当户对,倒是良配。”郭孀妇不知不觉就和女儿吐了心声。
她另一只手抓起烛台,照在郭孀妇身前:“您细心瞧瞧,这契书上盖着官印呢,可做不得假。您不识字,总熟谙衙门的官印吧?这但是县太爷和商税院的王大人亲身给我盖的。”
她看着女儿如花的面庞,内心实在已经稀有了。可她不肯信赖,非要听景寂本身奉告她。
“可我们这儿毕竟不是都城啊!”郭孀妇哭得打了嗝儿,泪如雨下:“如果叫乡亲们晓得你给人做过姨娘,没了明净身,你还嫁甚么人啊?都得叫那些眼红咱家的人挤兑死!”
“娘!你可别胡说。这都是我辛辛苦苦挣的卖身钱,我奉侍的世子爷是个手松的,平时就喜好犒赏我们这些做事得力的丫头。侯府里连在厨房烧火的丫头,都能穿绸戴银,我们这下人用的碗筷,也都是银制的。侯府可有钱了。世子爷赏我的,都是些值钱的东西。我把它们卖了换成银票,存入钱庄,撤除买田买房买奴的开消,我这儿还剩了三千多两呢。充足咱娘俩花用一辈子了。”
“我没吹牛!”景寂叫郭孀妇这番话激得吹眉瞪眼,她放开环着郭孀妇的手,从腰间鼓胀的荷包里,取出几张契书,拍到郭孀妇手里。
景寂的心,都叫她哭酸了。她抹去眼角的泪水,轻拍郭孀妇的背,声音轻柔道:“别哭!娘,你别哭。我没事儿的。不就是给人做过姨娘吗,这有甚么?”
这可如何办?
“得了,您别说了。我可不是那些脆弱的小女人,谁敢上我家骂我、泼粪、丢臭鸡蛋、赶我走,我让人两棍子把他们轰走。县太爷晓得我在侯府做过事儿,还和恭家有友情,对我可好了。”
“还说今后我遇着甚么事儿,固然去县衙找他,如果有刁民上门肇事,他就亲身带着衙役差卫上门,为我撑腰做主。保管把那些肇事的,打得落花流水!不然,就全绑了关进大牢。”这些,当然都是景寂现编的。
“大抵就是说,我,赵香杏,在镇上西边有占地五十亩的两进宅子一栋,宅子周边环抱的几顷良田,和正对宅子的阿谁小山头,也都是我的。唔,这一叠是卖身契,我在恭家牙行买了六个家奴,八个看宅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