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倒是朕大错特错。”
顾长离抬眼凝睇他半晌，忽又移开视野含笑，“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这般时节，又要去那边寻得甚么牡丹花？”
顾长离在于春季高远洁白的日光中捧茶轻啜，闲闲地翻开一页阅毕的书目，又似是百无聊赖般拿了书签掩卷阖上，微微垂眸不知思考着甚么。
因为那份欣然若失的表情，顾长离并没有分出多大的心机去存眷李承桐，而后者当时透暴露的如有所思的神采，另有随后的那些扳谈，似是海滩上的沙画般影影绰绰，水一漫上便无影无踪，没有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任何印象。
清楚就是把他当作的后宫妃嫔般的娈宠佞幸一流。
“——色彩无因饶斑斓，芳香惟解掩兰荪。何堪更被烟蒙蔽，北国西施泣销魂。”
便如这花草一类，便是仅仅翻看了数面，顾长离便见着很多之前向来未曾见过的奇花异果，这诸多陌生的明丽之花里，乍然间见着不管名字还是表面都非常熟谙的一种，便是再如何安静无波的思路都不由起了点波澜。
李承桐牵过顾长离的一缕发丝，在上面悄悄烙下一吻，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他方才说出的是甚么无足轻重的琐事普通。
秋菊花英，便墨水池，颜花豆绿，奇色万千，百媚千娇的各色牡丹在御花圃中间的花台上竞相盛开，似火，似金，似霞，似雪，旖旎风景，美不堪收。
而这统统的统统，仅仅只是因为他当初顺口说的一句“即便想看，又有那边可寻？”
但是涓滴没有重视到顾长离已经囧爆了的内心的李承桐，兀自沉浸在“终究打动了长苼，拉近相互间隔”的打动中，他抬高调子，用着最温和最密意款款的声音问道。
这个独特的天下有很多东西与他的宿世大同小异，却也有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物什。
诸如“倾酒为池”“悬肉为林”、“烽火戏诸侯”等等等等汗青上一系列被人弄死的昏君的闻名旧事，而这些闻名旧事的背后，常常都少不了昏君身边人的倩影。
喜好侍弄花草的母亲更是时不时地就往家里搬上三两盆，津津乐道地和他批评着花的色彩大小形状，自夸目光精准，当时候本身再顺势讲上几句好话，能让她白叟家欢畅上好些天，冰脸无口属性的大哥就只会在一旁像是木头似得傻看着，常常还会引得母亲的几句唠叨抱怨，他最喜好的就是趁着当时落井下石，固然过后老是会被大哥无法地摸头教诲，却也乐此不疲。
心惊之余，顾长离恍忽了解了之前读史之时，那些血雨腥风，兄弟阋墙，杀得血流成河，争得头破血流，只为了阿谁孤傲而阴冷，为骨骸所铸就的帝位究竟是为何，而那后宫当中，不见血却更加残暴可骇的夺宠争位，求得便是如许一份看重。
“只是在看图本。”
不过他顾长离不想做传说里断了商朝国运，造了酒池肉林，鹿台宫殿的苏妲己，或者是“国王统治国度，爱情统治国王”的蒙奇奇夫人，她们一个最后被烧死在那栋尚未完工的巍峨修建里，一个在把握国王二十年的爱情后消逝后，二十天内就被砍下了头颅。
顾长离的眼皮微不成查地跳了跳。
他能够很清楚地预感到，现在他在官方巷尾的申明，会是如何不忍目睹的境地。
现在想来，如许新鲜而欢愉的影象却仿佛隔世般，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悠远而恍惚。像是裹着碎玻璃渣的糖块，让人迷恋那份甜美的同时，鲜血淋漓遍体鳞伤。
但使阳和之候，水仙怒放；刁萧之时，蔷薇满墙——即使是无道昏君之举，但是圜宇当中，能有这份本事这份派头，逆转阴阳，倒置花期的，大抵便只要权益在手，傲视天下的帝王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