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姜府门口时,已是夜深。
下朝的时候便对各位大臣交代了一句,要他们家里有女儿的、年纪公主相仿的,挑一个品性好的报上来,再由宫里擢选。
她情知姜伯游因对宁丫头有愧且又有勇毅侯的启事在,对宁丫头格外偏宠一些,可入宫为长公主伴读这件事到底事关严峻,叫姜雪宁去那里能让人放心?
且现在文华殿陪着皇上听经筵日讲的哪一个不是天潢贵胄、世家才俊?
倒不是偏疼,而是宁姐儿的脾气实在令人担忧。
孟氏眼皮都跳了起来。
姜雪宁坐着没动,也不说话。
姜雪宁一哂,又想起婉娘来,半点面子也不给她,只道:“别觉着我这回是要成全谁。我不想入宫实是因为宫里的端方我受不了。他日你要有甚么东西我看上了,照抢不误!”
但没想这一次她竟低眉敛目地应了,道:“好。”
只是她看着面前越来越熟谙的回到姜府的路,内心却更加怅惘:若她是现在少女的年纪, 又褪去上一世的偏执与不懂事, 遇着像如许为她赴汤蹈火的少年, 该会为他的剑、为他的眼、为他紧紧攥着她的手掌, 另有那高墙上投下来的木芙蓉,而欢乐, 而羞怯, 而雀跃, 而打动。
她进了宫才晓得日子有多苦。
姜雪宁坐了好半晌,世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毕竟是姜雪蕙望着那一道已垂垂消逝在庑廊上的清癯背影,渐渐地笑起来,向着孟氏道:“宁mm心肠,实在很软的……”
莲儿若感觉有功德,那必然是好事!
更别说先前乐阳长公主那眼神叫她心不足悸,燕临也常常出入宫廷……
他觉得姜雪宁还要辩驳两句。
传到姜府时,姜伯游和孟氏的确不敢信赖本身的眼睛,一再跟宫里来的寺人确认:“公公,这名单别是传错了吧?我们府里呈上去的是大女人的名字,可这名单上被选中的怎是二女人?!”
只是一转头又见她还站在门口望着本身,便道:“回府去吧,我看着你。”
只是方才姜伯游、孟氏问起,姜雪蕙也坐在那边,她实在不想让她太好过,才用心拖了那好久。
姜伯游内心筹算好了,等姜雪宁人返来,需求好好地训她一顿才好。
还好这番话没叫姜雪宁闻声,不然或恐要笑出声来。
孟氏松了口气,开口便要道“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燕临又扶了她上马, 笑着叮嘱她:“今晚归去可得睡个好觉。”
风微冷。
前面连续十多日,她也果然没有再出门。
到底是谁在背后搞我?
可没想到,姜雪宁都没看谁一眼,搭着视线,躬身一礼,竟然道:“父亲母亲说得有礼。此次入宫的机遇固然可贵,可女儿晓得本身的脾气,忍不得让不得。但姐姐端庄贤淑识大抵,也情愿前去,且与京中世家贵女都有来往,入宫会更妥当。这一次让姐姐去,女儿并无定见。”
小算盘一时已扒拉得噼啪直响。
但莲儿这丫头跳脱,设法普通与她是分歧的。
在账册上画着的羊毫小笔一停,姜雪宁眼皮都跳了一下,问:“甚么是我?”
她要再把本身折腾出来,那的确是嫌本身头太铁、命太硬!
宫里但是正宗的“修罗场”啊!
姜雪宁面无神采听着。
下头一时寂静。
姜雪宁原是在昼寝,突然被叫起来实在有些起床气,但也不好发作。
姜雪宁却悄悄地回视着他,问他:“燕临,你老是这般宠着我,护着我,可有没有想过。若某一日,我没有了你,会是甚么样,又该如何办?”
姜雪宁却转已转过了目光,径直对姜伯游与孟氏道:“父亲母亲如无他事,女儿便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