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惜两道秀眉悄悄颦蹙起来, 看了尤月一眼, 声音冷酷下来, 道:“张遮没甚么不好的。”
世人噤声,听出这位王先生是不大欢畅了,一时都不敢说话。
或行云流水,或狂放尽情,笔走处思路如飞,长日下来,固然还是不入得大师的眼,可偶尔有那么几个字写来却见灵性。
等候张遮会为她的挑选欣喜。
姜雪宁上一世虽不如何去上课,却清楚地晓得昔日也被宫中娇惯长大的乐阳长公主,竟是向来没有逃过一堂课,乃是认当真真想学的。
姜雪宁一干人等还是提早一刻到。
有了她作前车之鉴,世人都看出王久面相固然儒雅,但内里是个不好相与的人,上课时都格外恭敬,格外诚恳。
玩弄笔墨的人向来是一句话能猜出十种意义。
但还要去奉宸殿上课。
王久一听这太后、皇后乃至是圣上的名头,神采便变了好几变。
“没宫人去通传吗?”
他教的是书法。
可姜雪宁出来讲这话……
可有一日见了她写的一行“飘飘何所似,六合一沙鸥”后,沉默了好久,也莫名地看了她有一会儿。
他两手一抱向虚空里遥遥一拱,只道:“圣上、太后与皇后娘娘在上,长公主殿下既有事在身一时走不了,缺一堂课也无妨,下官他日择空为长公主殿下补上便是,还请公公转告圣上,请圣上放心。”
按理说乐阳长公主沈芷衣会略微迟些,但也会赶在上课之前到。可没想到,直到教书法的翰林院侍读学士王久从殿门外走出去了,沈芷衣也不见人影。
“长公主殿下如何还没来?”
姜雪宁一闻声刚才来人说的“清查外务府”几个字,心头便是猛地一跳,想起玉快意一案,再一遐想那小寺人的神情,便知宫里这几日腥风血雨怕是少不了了。
没猜想,他话音刚落,外头便驰名小寺人急仓促跑来。
姜雪宁学的是行草。
姜雪宁敛了眸,掩住了差点射出去的眼刀。
次日夙起,表情阴霾。
这一天早晨,姜雪宁在流水阁坐了好久,可旁人读了甚么,问了甚么,又答了甚么,她倒是一个字也没听出来。
以是她才想站起来辩白一二,自以为已经非常委宛,重视语气,却没猜想先生的反应如此之大,便微微蹙眉,解释道:“门生并无此意。”
世人可都没想到姚惜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当下并未发作,只道:“多谢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