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倒是怒意。
萧远愤然道:“圣上!”
当下便想回绝。
礼部的官员向来讲究一个“礼”字, 如果平常碰到这类只怕早站出来责斥了,可眼下瞅瞅萧定非,瞅瞅天子, 揣摩着这但是天子的拯救仇人。
定国公府成心要接萧定非归去看个深浅,一家子上高低下可几近等了他整天了,这当口上他竟然说要去姜府?
言语间,已是一片肃杀。
国公府派来接他的管家在楼下早气得半死。
本来萧烨公子乃是十拿九稳的。可多了个萧定非,还是天子的拯救仇人,天晓得国公府里要起如何一番争斗。
有那一起子心坏的已经看出了端倪。
甭管这帮人是甚么用心,一起喝酒一起用饭那都是哥们儿!
没猜想他竟然道:“先去一趟姜侍郎府上,传闻姜二女人长得格外都雅,比起那甚么狗屁萧姝都好,人到都城先拜地头,我得亲身去拜一趟。”
管家不免咬牙切齿地催促他。
只是他也没有半点究查的意义。
如此越衬得萧远灰头土脸,狼狈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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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金銮殿朝议时他可看得清清楚楚,岂能不晓得这位刚回京的定非世子是个如何荒唐的浑人?来姜府也就罢了,可却连他这个一家之主都不拜见,直接说要见他女儿!
沈琅赶紧摆手,道:“无妨,不过是个死士罢了,想来是天教那边贼心不死,要杀定非世子灭口。想他在天教日久,必然晓得很多天教的内幕。现在他才刚回都城不大合适,今后却可叫他多说上一些,可要偏劳谢先生操心了。”
萧定非早已经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到得殿外向垂手侍立的寺人探听:“哥们儿,都城里最好的青楼在哪儿?圣上说赐下来的金银,甚么时候能送到我那儿?”
当年沈琅能顺利即位,便有赖这二人大力互助,因此他二人间也非常熟谙。
因而管家眸子子骨碌碌一转,竟没有反对,真叮咛了车夫驾着马车送他去到姜府,递上帖子,直言想拜见姜二女人。
圆机谦逊得很:“在您面前,不敢讲佛法。”
管家跟着卢氏,也忠于萧烨,看萧定非天然那里都不扎眼。
萧定非倒是早筹办好了话,一样向着他道:“百善孝为先。为人子者, 报不得慈母之恩, 已是不孝。臣乃情非得已, 心结难明, 圣上若要逼迫,不如以天教乱党为名将臣绑了投入大狱, 臣一了百了, 死个洁净!”
谢危去到南书房,入内一看,沈琅竟正同人下棋。坐在他劈面的,是个模样并不非常慈和的和尚,乃至带了几分凶横。一见着谢危来,他便非常天然地起了身,合十一礼,微浅笑着道:“阿弥陀佛,谢大人,有礼了。”
管家顿时目瞪口呆。
他嘲笑道:“谢先生若不杀这死士,焉知真抓回了都城,审出来的幕后主使会是天教还是别人?若不拦着刺客,死的或许是朕的‘拯救仇人’;若抓了刺客返来,审出来的或恐是定国公萧远。两难之间取此中,不如将这死士杀了安妥。毕竟天教若真有这么短长的死士,早干甚么不消?大小官员一杀洁净。要么一击必杀,要么就别脱手,萧远虽是朕的娘舅,可实在好事,做事不洁净还要谢先生来替他摒挡!若今次不是碰到先生,他背后所作所为被人抖落出来,岂不是要令天下人思疑当年出过甚么事吗?!”
个个都把脑袋埋了下去,当起了缩头乌龟。
直到这时候, 统统人才认识到:这个定非世子, 实在不是他们设想中的模样。毕竟是进了天教那等的贼窝, 光听听这说的话, 只怕有得萧氏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