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子径直拍回了嫁妆,她脑海里灵光一闪,一种不祥的预感竟然升腾而上,使得她豁然起家,拉开门,竟然直接超出了剑书,敏捷朝着尤芳吟所居的院落走去,只道:“快找人知会任为志,在刀琴抓住周寅之之前,叫他们一干人等万莫乱走!”
尤芳吟一顿,回身道:“不错。”
要回都城,一订单枪匹马;不回都城,沈芷衣不管如何都是公主,又岂能真让她行动自在不受束缚?
不亮的灯火照着。
沈芷衣在廊下鹄立很久,望向头顶垂垂发暗的天涯,竟觉昔日那股哀思并未因这两年的痛苦而消逝,只是换了个模样,仍然盘桓在她心头,缭绕不去。
这时他眸光微微一闪,却转若平常地向尤芳吟道:“我在都城喝的很多茶,都是从尤女人做会长的商会里运出来的,岂能算是小买卖?传闻有些茶比宫里的还要好。”
他终究想起那日城门楼上,究竟是甚么处所使他耿耿于怀,整天不安——
他从院中出去了。
她谛视着对方,道:“本宫与周大人所交不厚,倒不值得大人亲来一趟存候。但是有事?”
尤芳吟到底一副纯善心机,也不好对此人冷脸,面上也稍稍和缓,笑笑道:“也不过就是些茶叶布匹之类的小买卖,忻州物产不太敷裕,做不大。”
一提到宫里,尤芳吟倒不敢随便答允,生恐沾上祸事,忙道:“您谈笑了,四方茶事,最好的茶一概是先留进贡。便是我等行商,也得等各州府进贡的时候过了才与茶农相谈。便偶然遇着州府的人来得晚了,也是候着等他们先将顶尖的那批茶挑走,万不敢有所僭越。”
弱者毕竟还是棋。
那日对方的神情,始终让他隐觉不当。
是他露了马脚!
周寅之便望着她笑起来,道:“圣上对殿下也颇是驰念,能知殿下安然无虞,圣上也非常欢畅。他日回得都城,定为殿下一扫边关灰尘。”
只是一起来,到底没敢拆开信看。
周寅之本只是借机酬酢,可听得“茶叶”二字时,也不知怎的,俄然想起那天城门楼上,姜雪宁与他谈及幺娘泡茶的事。
周寅之便笑起来,仿佛多了几分不美意义,竟道:“我是个大老粗,不懂茶。不过家中倒有一名内妾颇好饮茶,暮年也是茶农出身,出身孤苦。我这几日也将分开边城回京,眼下倒有个不情之请。尤女人采买的茶想必是极好的,不知可否指导一二,匀我少量,我好顺道带些归去,让她品上一品。”
姜雪宁固执乌木梳的手指一僵,几近刹时感遭到一股寒意从背脊窜了上来。
不知为何,想起来竟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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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入夜时来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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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寅之倒是微微一笑,道:“您本是至高无上的帝国公主,天然是想去那里去那里,便现在没有回都城的筹算,也是无妨。臣下转头传告圣上便是。只是都城路途悠远,圣上,太后娘娘,另有临淄王殿下,对您都甚是顾虑。臣从都城来时,道遇临淄王殿下,特写了一封信来着微臣亲手呈交殿下。”
周寅之因而道了一声谢。
她看向周寅之从袖中取出的那封信,一时竟没有伸手去接。
只是没料,方至庑廊下, 一道声音竟从门别传来。
在宫中也好,在鞑靼也罢,乃至是在这忻州城、将军府……
尤芳吟还未有所发觉,轻声道:“此次忻州实在是人多事忙,腾不开时候,他日若到都城,必登门拜访,再谢周大人当年之恩。”
竟是剑书在外头,听得出声音不敷和缓,带了几分凝重:“宁二女人,前些日派出去刺探动静的人,已开端传回了加急的讯息。周寅之十仲春下旬才入的关中,却不是从都城那条官道来,途中有人见着是从西南蜀中折道,或许是从都城先去了蜀中一带,才至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