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回到寺内的辩机与玄奘在禅房里私谈了一日一夜，待到第二天踏出禅房后，辩机便写了一张纸条让人递去了程府。
辩机禁不住笑了，白眉之下，还是清矍的眼神泛着温和的光。
当事情水落石出时，高阳还在极力夸大着她与辩机是有情的，还望李世民成全她。
悠悠几十年事月眨眼便过，皇权更替，皇位也换了一代又一代，只不过世道再如何变都影响不了辩机在世人眼里的活佛职位。待到武皇即位后，佛家高于道家，玄奘已逝，身为玄奘的高徒，辩机便成了最为人敬佩之地点。
辩机在一旁不声响，端倪间皆是活佛般的慈悲。
连音接过那纸条看了眼，禁不住笑了笑。也是提笔，回了一封手札。
连音忽而扑哧一笑，“早知你现在长成了这副干瘪小老头的模样，我便不来看你了。”
而对于这事情中的受害者辩机，他却望向了正被程知节拖到身边的连音，“程卿，你女儿与辩机和尚又是何事？”
至于连音当着圣面说了不嫁，过后哪怕程知节想强行给连音许配婚事也没法做到。
连音眼明手快，当即往辩机的身后一躲。
因是在李世民的面前，连音也不敢多加冒昧，但望着高阳的眼神倒是实足的戏谑。
辩机经此一劫，李世民为安抚辩机，当即让亲卫将他送回了弘福寺，第二日还特别下诏厚赐了很多东西。
李世民却笑了，“你倒是痴情。”又问辩机，“辩机和尚，这回你又如何说？”
他正想着要如何答复李世民时，连音冲着李世民盈盈一拜，“不敢欺瞒陛下，我一向心系于辩机和尚。但我也知辩机内心只要佛法无边，只想着普度世人。以是我便曾暗自发誓，若我的诚恳能打动他，他情愿出家娶我是再好不过。如果他感觉这世人更需求他，他放不下，那我也无怨无悔。他普度世人一世，我当代便也不嫁，等着他。”
连音冲着李世民一拜，不甚感激。
高阳这时候那里还顾得辩机，手中的力道一视同仁。辩机刹时就被高阳挠出了几道血印子。
辩机想突破沉默，奉告她本身大限将至之事，成果反倒是她率先开口说，“我晓得你大限将至了，以是想来看看你。”
这伉俪俩真是天生一对，全叫李世民刹时就落空了昔日的宠嬖。
两人被待下去后，李世民想起还在殿内的辩机。
“连音，这一世我对万事问心无愧。只感觉有愧于你，如果下一世还能遇见你。我……”
自面圣后，他们再没见过一面。那女人也像变了性子一样，再没有分歧礼教的硬凑到他面前。这以后他一心扑在译经与佛道之上，想以此真正忘怀尘凡俗世。可到此时他才敢正视内心，他实在一向未曾健忘过那小女人，就连她长甚么模样，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过了几年，连音干脆搬出了程府。彼时辩机已随玄奘入驻了大慈恩寺，她便在大慈恩寺外建了草舍，也过起了清修般的日子。程知节和夫人肉痛她的一意孤行，只能不时派人来送些物品来。
这一年，辩机已八十有二。他自感大限将至，将统统身后之事交代给弟子后，他忽而想起了那位当着圣面直言毕生不嫁，只为等他出家的小女人。
影象中的小女人现在已成了老妇，只不过她的头发还是乌黑，面上的皱纹也比别个妇人的少量多。她见了他，风俗性的一笑，一如当年他记得的模样。
辩机望着她，李世民也望着她，终究李世民挥了挥衣袍，“罢了，既如此，你们暗里说去吧。”
李世民当即命令，高阳心性不纯，脾气不温，特令她此后在房府里修身养性，不得外出。至于房遗爱，则因胆小妄为，故停职一载，勒令其好好深思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