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生起警悟之心,毫不能让沈清猗给她号脉,不然,凭她这手医术,没准只凭把脉就能察出她异处,那可就糟了!
这个澡豆不是豆,而是用几样豆子配上杏仁、白芷、茯苓、玫瑰花瓣等磨成粉,是士族专门用来净脸净手沐浴的,可使肌肤白净、细致。上等澡豆如脂玉,传闻用后“旬日色白如雪,三旬日如凝脂”,很受贵家喜爱。但这类澡豆价贵,不是普通的官宦用得起,只要世家才有常备,而在更豪侈的一些士族世家,连换衣后净手用的都是这类上等澡豆。
青葙霎了下眼,回神过来便垂下眼睑,又伸肘拐了赤芍一记。
萧琰面色赧然道:“只觉一强一弱,再细的就辩白不出来了。”
萧琰从景苑走到承和院已是一身汗,赤日炎炎下脸上还戴着只面具,只感觉汗水都憋在脸上黏糊糊的。
因夏季天热易汗,她每次从清宁院过来都要沐浴换衣,浴房里老是适时预备着洗脸的温水和沐浴的热水,浴桶里的水温刚好合适,是掐着她过来的时候备下。
“才来一会。”沈清猗放下书卷,抬眸看了她一眼,寒清的眸底掠过艳色,眼睫垂了垂,“十七颜若朝霞啊。”她清冽声音里透着嘲弄。
但是白苏四婢她是不会给萧琮的,贴身奉侍的人必须对她经心全意,一旦与郎君有了感染,再虔诚的侍女也会生出异心。
赤芍侧脸看着火线,眼角能清楚看到萧琰精美美好的下颌。她内心莫名的严峻,眼睫毛悄悄颤抖着,满身知觉都集合到手腕那处。她能感遭到指腹上的薄茧,仿佛有酥酥麻麻的感受从指茧透过腕脉,又一向酥麻到心上。
沈清猗说了段比较庞大的脉象。
萧琰苦着脸,“云蒸霞蔚,就是蒸出来的。”
入了中门,进入内院,一身清爽的走入北楼下的上房庑廊,进了西次阁,取上面具,才刚沐浴后的脸庞还带着胭色,颜若桃霞,仿佛将清冷的阁子也衬着出几分绯色。
沈清猗不易发觉的蹙了下眉。
——萧十七聪敏刻苦,但天份不在医道上,学得三四分也就够了。
她将琉璃碗里的澡豆倾入左盆,掬水洗后,又在右盆中清去,拿巾帨拭干脸。便回身绕过广大的三曲屏风,行动敏捷的除衣,踩着脚踏跨入浴桶。浴桶径约六尺,用黄柏板自中横隔成两半,左半浴桶中已经放入了澡豆,搓沐过后,便至右半浴桶用净水洗净。
萧琰想了想,道:“前脉寸弱,藐小有力。后脉寸浮,大而有力。”
“阿嫂等了好久?”她上前行了一礼。
萧琰应道:“记着了,请阿嫂考较。”
切过脉后,她叮咛萧承义下去,没有问萧琰切的脉象如何,而是问她:“前后两脉有何分歧?”
沈清猗内心好笑,脸上却冷然,让赤芍把中门侍卫萧承义叫过来号脉。
七月的天炽烈。
萧琰没有让婢子奉侍,从内锁了浴房的门,先盥洗。铜盆中间立着檀木巾栉架,中间的托台上放着一只琉璃碗,内里盛着澡豆。
赤芍粉脸更是红得欲滴,头都垂到了胸前。
她身边的四位大侍女都已到了及笄之年,应当考虑许人了。
沈清猗唇角一勾,“先去换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