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蓝心中更窘,清丽脸庞顷刻胭红一片,仿佛层层铺染的朝霞,妍丽秀媚。
她不敢磨蹭,笑着走前去,“阿嫂。”
菘蓝解衣的指尖颤了下,微有些慌乱的垂下眼睫,内心自嘲常日老是讽刺赤芍那丫头花痴,谁曾想自个也不比她强多少。
沈清猗忽的笑了笑,又伸指导了下,“那一色如何?”
沈清猗右手支颐瞅了她一会,伸手指了指最上面一匹枣红色的小团花锦,“这色如何?”
像她四嫂这般冷心冷情的女子,能得她至心关护的怕是少之又少,萧琰很满足。
沈清猗心底出现一阵波纹,微微的漾动着。
萧琰从小练武,气血畅旺,双手即便在最酷寒的日子也是暖和的,合掌摩挲几下热意就起来了。她微微低头,谨慎又轻柔的摩挲着沈清猗的掌心掌背,白玉般的脸庞上透暴露当真的神采。
沈清猗的心境有些发散了。
“解下外袍尝尝,”沈清猗招手道,“让菘蓝给你记下尺寸,转头让绣娘子改。”
初九这日是文课,申正三刻,萧琰正筹办从承和院回景苑时,沈清猗派菘蓝过来叫人,说绣楼已将新衣做好了,请她畴昔试衣,看是否称身,不称身就让小绣房拿归去改。
萧琰从回廊走到东厢,绮娘轻无声气的过来,替她脱下有些半湿的外氅,萧琰在廊下换了软底摆脱履,悄悄的跪坐在茵席一边,看母亲刻字。
常日在前院奉侍萧琰解衣除履的都是端砚等四名侍厮,菘蓝头一回离萧琰这么近。
纵是偶然也可恼!
许是离得太近了,菘蓝无由的严峻,只觉萧琰浅浅的呼吸浮在耳边,眼目所及处是精美细致如凝脂的肌肤,必定比新衣内里的水獭毛还滑,鼻梁上面菱形唇瓣丹红妍泽,仿佛比女郎的唇还柔嫩芳香……
书房门前的回廊上一方书案,皮毡茵席。
萧琰将那枝竹简收好,换了件浅青色素纹的交领外袍,出了配房,走到正房廊下,却有些踯躅。
沈清猗素指导了点那匹七色八斑纹锦,语气有些促狭,“十七要挑这色么?”
她母亲只生了她一个,沈府倒是有十八.九个异母同胞,却只是流着一半不异的血罢了,那血也是冰冷的,只能冷心冷肠。所谓血脉亲人,不过是同住一座大宅中的陌生人罢了,更甚者,连陌生人还不如。
沈清猗怔了一下,便觉冰冷右手被拢在一团暖和中。
那是匹云红色的锦,却用金线织着大朵的菊瓣,高雅又吉利,确切是匹好锦。
就在她怔神这会,恍觉冰冷如雪的右手已经暖热起来。
“好。”萧琰松口气,这个比五色八花锦好多了,不假思考的点头,又弥补道,“阿嫂说好,天然是好的。”
绣娘子并不在东配房内,萧琰便摘了面具。
商清只刻一个字:雪。
沈清猗淡淡道:“小时气血不敷。”大了也没人给她保养,沈府中除了母亲外,又有谁至心关护她?
“小郎的心不静。”若换平常,不会这么失措。
她在回廊上走过来,又走畴昔……踌躇了好一阵,才排闼进了书房,脱履后先走到青铜铭文的炭鼎边,让衣服烤得和缓了,才蹭到母亲榻边,抱着她的腰,讷讷的道:“阿母,我明天,见了,公主。”
雪花纷繁扬扬,如柳絮飞舞,落在庭中的苍柏、梧桐和空中上。
真打击人啊。
沈清猗目光温和下来,伸手前去,仿佛冰雪雕成的手指工致挑了几下,就解开了萧琰腰间的博带。她伸手往上,持续解外袍前襟的衽带,萧琰这才反应过来,立时不美意义起来,伸手挡道:“哪敢劳烦阿嫂,我本身来吧。”说着指尖触到沈清猗的手背,竟是凉如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