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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测的相遇,结成了两人暗里的商定。
萧琰心想:只要往前走,总会碰到仆婢,问出承和院如何走。
绿荫之间另有一汪汪反光的清澈,那是湖泊和蜿蜒的溪流。
“咳咳咳……”
有些绿藤长得粗大,顺着能够攀爬上墙头。
苑园四周都筑有二丈五的白墙,将这座江南园林与国公府的飞檐重宇隔断开去,自成一个六合。北边有门,却长年落钥,不让人出进。
“喏。”侍书回声出房。
过了这边的草地往前就是一岸的垂柳。
之前她最远只是到这里。
她唤端砚出去,叮咛道:“明日起,郎君即用此方,朝晚食前各服。煎药项已列得详确,让煎药婢照方去做,不得涓滴不对!可清楚了?”
顿时精力一振,循着琴声往前。
萧琮昂首,暖和一笑,“是要号脉么?”右手放下书卷,左手捏着的暖玉球也放在榻边,挽起左腕的宽袖向前伸出。
沈清猗微微抬眸。
承和院内,如平常般温馨。
萧琰扬声:“那前面的谁,过来!”
从孙先生第一张处方的日期看,是在萧琮出世后的半月——两种都有能够。
每年夏季午后,只要阳光晴好,萧琰便翻墙跑到竹溪亭子里候着。
眼下,最紧急的是治好萧琮的病。
但四哥身子骨弱,毕竟不能经常出来,即便夏季天时好,也有践约的时候。却总不会健忘让侍卫带去萧琰喜好的点心去竹溪候着,再送她回景苑。
这事当然瞒不过商清,默许了她和萧琮的来往,只淡然一句:“你四哥对你不错。”
以是萧昡才会孤注一掷,将赌压在她身上。
在这一个月里,她除了每日给萧琮评脉外,并未急着下方,萧琮仍然按着孙先生的方剂煎药吃着。
萧琮浅笑握住她手,“我这身子摆布不过如此。你既然决定,想是有了主张,尽管用药便是……咳,你我既为伉俪,这世上除了父母双亲,便是你我最亲。”他声音温和信赖。
半晌,仿佛下了决计般,萧琰绕过溪亭,沿着青石路向前。
“喏!”
萧琮看了眼屏风,拿起手中书卷,很快便忘了周遭。
她寒眸闪了一下,便放下此事不想。
萧琮瘦白的手指抚着光滑的玉质,微微入迷。
绿柳绕景湖,景湖里种有荷花,夏季时满池的清幽荷香,另有莲子。
萧氏不平,河西能平?
萧琮暗叹一声。
“喏!”端砚在那双寒眸清光的逼视下,唯唯回声,接过药方退出屏风外,又看向萧琮。
这里只要一条路。
萧琮瞥了一眼长榻斜劈面的六曲山川银交关屏风,轻声问:“给那边的夏衣,可备好了?”
端砚下了楼,却没有立即去药房,而是将药笺给了承和院的大管事萧荣。
是母体内带毒,还是生下后中毒?
萧琮浅笑,“去吧。我的病由郡君调度,你们都要服从而行。”
萧琰顺着苍松翠柏下的青石路走了好半天,身上出了层薄汗,绕过一个湖泊,穿过一片竹林,两三个亭子,又踌躇着过了两个分路的岔道……颠末一个花圃,才瞥见前面有个穿翠蓝色窄袖短袄束高腰襦裙的小婢抱着一束月季,疾仓促往前走着。
这些年他一向暗里让人照顾着那边,笔墨纸砚册本点心一应物事都让亲信侍卫时不时送出来,四时换季也有绢缎裘衣送入——眼瞅着又快入夏了,寒春的衣衫不能再穿了。
穿过一片葱茏的竹林,隔着一道小溪,她瞥见劈面的亭子中,一名清雅温润如诗上所说的“有匪君子”,轻操琴弦,那清澈的琴声好像这竹林溪水般,淙淙澈澈,涤去烦心。